寶器江湖(37)_蘇素

三十七

　　說真的，從小到大，五十郎還真的很少穿女裝，一來家裡哥哥多，姨娘多，相比較姨娘每天龐大的上妝著衣程序，五十郎倒是喜歡像哥哥們那樣簡潔的穿衣風格了，二來，從小到大，不要說眾人，就連五十郎自己都當自己是個小男孩。這樣，常年五十郎都是一副小男孩的樣子。

　　所以穿了這麼多天的女裝，著實很難受。

　　現在披了冷無雙的黑衣，立刻覺得往昔的男兒氣魄又回來了。

　　他比五十郎高出很多，那件黑袍穿在五十郎的身上就顯得特別得長，特別得大，五十郎用劍削去多餘的長度，用裁下的布料做腰帶，松松地綁了一道。

　　雖然袍子寬鬆，但是好歹像個樣了。

　　五十郎做完這一切，才發現自己的肚子已經叫了好久，客廳是實在不能去的，因為剛剛丟了臉。

　　那麼，就只能熬過這一晚。

　　剛剛想到這裡，門就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進來的是無雙小公子，頭抬得高高的，一副很冷傲的樣子，手裡優雅地提著個食盒。

　　依舊是黑色衣袍，背上斜背兩劍。

　　看到五十郎改良版的衣服，眉頭一皺，冷冷道："脫下。"

　　五十郎捂胸，眼神怯怯地看他，含羞帶怒道："你好壞啊……你不要靠過來，我會叫的。"

　　……完全被迫少女版本。

　　"脫掉！"

　　依然是冷冷的，不過帶上了一絲薄怒，冷無雙甚至從肩上抽下一把劍，對向了五十郎。

　　五十郎梨花帶雨的哀怨，驚慌之下，一步一步倒退著，觸到床邊之後，無比柔弱地癱倒在床，一手捏住衣袍領，一手撐床，無比柔弱的嬌嗔："討厭，你用手來解，不要用劍……好不好……嗯？"

　　最後那個"嗯"字，綿軟嬌羞，帶著拖長的嬌嗔，叫得冷無雙渾身上下如墜冰窖！

　　轟，無雙公子最後一點耐心也要用盡……強烈的寒意從他的身上強大地散發出來，握劍的手被氣得抖抖的……

　　因為生氣，情緒波動大，冷無雙第一次沒有注意到屋外的窗戶邊已經圍上了一堆含笑偷聽的傢伙。

　　"夫人，少爺很生猛。"護院甲的淚光閃閃，捏拳讚歎。

　　"真男人！"丫鬟乙捧臉陶醉，春色滿臉的呢喃，"如果少爺讓我脫，我肯定脫得快……"

　　"……這才是我們卸劍山莊的少主啊……"老管家淚流滿面地握拳，對冷無雙的流氓行為，做出了最高的讚賞。

　　大夫人一邊拭淚一邊哽咽："無雙這孩子，終於長大了！"

　　一群人越討論越熱烈，大家的情緒持續澎湃起來，有一個護院甚至興奮得站起身，帶頭鼓掌，一面鼓掌，一面大呼："少爺，你快上啊，我們山莊就要添男丁了啊……"

　　他一站起鼓掌，其他蹲著的大漢也奮力跳起，喜氣洋洋地跟著鼓掌，熱烈的掌聲震響了天下別院。

　　此起彼落……

　　屋裡的冷無雙震怒，臉色已經由通紅轉向了鐵青，十幾年的人生裡，第一次感覺到崩潰是怎麼樣一種滋味。

　　五十郎呈鵪鶉狀半臥床鋪，看向窗口，一臉地抽搐，"無雙，你還帶了大家來鬧洞房啊……"

　　冷無雙的臉恢復到了最初，波瀾不驚地看著五十郎，無言以對。

　　然後舉起雄青劍……

　　手起刀落，竟然割下自己的一節袍邊。

　　然後，緩緩蹲下拾起，極為優雅的用布條綁上自己的眼，對著五十郎站定，冷淡淡道："我來幫你。"

　　手腕挽起朵朵劍花，那件衣服頃刻間立刻化為了布條，一條一條掛在五十郎的身上，狼狽不堪。

　　"冷無雙，你是渾蛋……"五十郎抱臂，怒氣一下子湧起，忽地就來了力氣，從床上躍起，撲了過去，扯住冷無雙的袖子，號啕大哭。

　　她從小到大，從來都是以捉弄別人為樂，極少吃虧，偏偏遇到冷無雙以後，一次一次地在眾人面前丟臉，難堪加上怒火，一觸即發，使她哭得比哪一次都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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