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青崖白鹿記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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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瑄笑道:「留在葫蘆灣呢!不過當初我真的當它是琴譜時,鑽研過許久。後來又跟阿秀姐姐練過一兩遍,所以記得。不如我比畫給你看看。」說著拎起劍來,將那《五湖煙霞引》一共五套劍法,《青草連波》、《丹陽碧水》、《彭蠡回籟》、《太湖漁隱》、《浩蕩洞庭》一一的演將出來。蔣靈騫看畢,凝神想了半天道:「這些劍法,看起來的確平平無奇。但一琢磨,又似乎另有深意。一招出去,既可以輕描淡寫,又可以淩厲雄渾,既可以淺嘗輒止,又似乎後招綿綿,變化多端。細想起來,裡頭竟有無窮無盡的意境呢!」 她拾起一柄長劍,照著沈瑄的樣子,就坐在椅子上比比畫畫起來。弄了半天,還是搖搖頭,道:「這一定是你們洞庭派的一部非常精妙的劍法。看起來與前幾種洞庭劍法劍意相似,卻博大精深得多。只是沒有口訣心法,我猜不透究竟。」想了想又道,「大哥,這部劍法過於深奧,你現在功力未到,千萬不可強練。我想它應當還另有一部內功心法。只不知那心法又是什麼,一定也奇妙得緊。將來或者見到你們洞庭派的前輩高人,要請他們指點一下,倘若練成了,定然有大好處。」 沈瑄知道蔣靈騫的劍術造詣,遠在樂秀寧之上,她講出的話不由得人不信,他當即說:「那我一定把這套劍法記熟了,只是現在不練。」 蔣靈騫又道:「哎,還有,我想呢,這部劍法記在樂譜裡,一定是你們洞庭派極要緊的武功秘笈,你要仔細。江湖上有的人很壞,見了這樣高深的武功,難免要動歪腦筋。不相干的人,可千萬別讓他知道了。」 沈瑄一笑,蔣靈騫一本正經道:「我不是洞庭派,也算不相干的人。所以今後我就當自己從沒見過的。」 沈瑄道:「我可沒說你不相干。誰知道這些江湖規矩,偏這麼麻煩!」 「江湖就是麻煩。」蔣靈騫淡然道。 這句話觸及了沈瑄的某些記憶。他想了想,道:「說起阿秀姐姐,我倒忘了問你一件要緊的事。關係到阿秀姐姐的殺父大仇,恐怕只有你知道。我問一問,不算多管閒事吧?」 蔣靈騫哼了一聲。停了一會兒,道:「這事兒,本來跟我也沒有什麼關係。你愛問便問吧。」 沈瑄略一沉吟,就將當年樂秀寧父女如何被人追殺,樂子有如何慘死,當晚又如何在葫蘆灣畔發現了仇人的屍首,諸般情形一一道來,說:「知道那晚吹簫的人就是你,我們猜想放針殺人的一定也是你。雖然從此報了阿秀姐姐的仇,乾乾淨淨連活口都沒留下,但是這幾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幕後主使又是誰,可就成了謎。本來希望你能告訴我們,誰知那時你又失了憶。」 蔣靈騫撫弄著自己那枝竹簫,嘴角掛著奇異的笑容,一言不發。沈瑄覺得有些奇怪,只好又問道:「離兒,你知不知道?」 蔣靈騫這時方道:「我告訴你吧。那晚的確是我放繡骨金針殺了那四個人。」 沈瑄雖不意外,還是呆了呆。 蔣靈騫道:「不過,我不知道他們意在阿秀姐姐。我暗中見他們設下埋伏,還以為是對付我的。那時我也被一幫人追殺,日日如驚弓之鳥。這四個人與追殺我的人同屬一個主子指使,我也分不清他們誰是誰。我生怕他們使詭計,是以並不上岸,只在船上放出殺手,釘其要害。不料那四個人武功太弱,一針就釘死了,我卻直到今日方知,原來他們去葫蘆灣,是要找阿秀姐姐的晦氣。不過他們竟敢冒充我們天臺派作惡,也就死有餘辜!你一定覺得我心狠手辣,可是,倘若我落入他們的主子手裡,不知會死得有多慘,我也是不得已而為。」 沈瑄歎道:「不管怎樣,總是謝謝你了。幸虧你殺了那四人,不然阿秀姐姐、瓔瓔和我恐怕也活不出來。只是那主使者究竟是誰?」 蔣靈騫微微一笑,並不回答:「阿秀姐姐的仇,我看她是報不了的。此人位高權重,手段毒辣,天下鮮有對手。」 沈瑄道:「是吳越王妃?」 蔣靈騫點點頭。 「可是吳越王妃又為什麼跟樂師叔一家過不去?」 蔣靈騫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你該去問阿秀姐姐。其實吳越王妃那種人,仇人冤家遍天下。想找她報仇的人太多了。別說阿秀姐姐打她不過,就算打得過,也輪不上她來。你也知道,吳越王妃也是我最大的敵人。」 沈瑄本來還想問問她到底為什麼與吳越王妃結仇,見她一臉嚴肅,究竟還是忍住了。她再問明白否,他也只是點點頭。 「那麼我們還是練劍吧?」蔣靈騫說。 沈瑄問道:「怎麼練呢?」 蔣靈騫道:「嗯,沒有心法。可是,劍招都有名字吧。你把名字講來,或許有點線索。」 沈瑄道:「劍招的名稱都是一些舊詩。譬如:『涵虛混太清,鴻飛冥冥日月白』,都是唐人的名句。」說這就將這兩招比畫了出來。「涵虛混太清」,自下而上連挽了十來個劍花,沈瑄的手法也算很快了。「鴻飛冥冥日月白」,卻簡單得多,長劍淩空起落,浩氣沖天,原是一出殺招。 蔣靈騫思索道:「『鴻飛冥冥日月白』。『鴻飛冥冥』,這一劍從高處橫空而過,自然應將全力凝在劍鋒上,來不得半點虛晃。『日月白』,那是強大的內力凝聚之時,劍身上當吐出白芒,威力大增。這個劍芒一時做不到也罷了。不過內力自手臂到劍身如何傳送呢?這一劍先起後落,以常理想,起劍之時力道最盛,落劍時漸漸式微。但從方位看,明明落劍時方是殺招。嗯,這麼辦。你翻身之時先輕撩一劍,落劍用劈法試試看。」 沈瑄一試,果然不同。遂依此言練了幾遍。蔣靈騫卻又琢磨起來:「『涵虛混太清』,這一句倒不難。劍花要挽得又輕又快,眩人眼目,也就是『混太清』了。阿秀姐姐是教你挽九個劍花麼?」 沈瑄道:「不是。她說任意多少,原無定數。」 蔣靈騫道:「是了,以各人的功力,多多益善。身子卻要更靈動一些。內力不必使上十成十,要外實內虛……」 說著說著忽然又打住了,只是定定地看著沈瑄。 沈瑄不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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