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現代文學 > 戰鬥的青春 | 上頁 下頁
一〇九


  他早已暗中探知,趙青曾幾次會見過天津日本特務機關長。在日本和國民黨特務機關指使下,他利用社會關係勾結了許多豪紳惡霸,掌握了大批奸商土匪,以跑行商、開店鋪為掩護,從棗園到天津沿線,建立了一套特務網、搞情報、販毒走私,無所不為。這冬季「清剿」一開始,他就提供情報,使附近幾個縣遊擊大隊都先後被包圍,受了很大損失。不久前警備隊裡幾個軍官也被他帶走失蹤了。田世興心裡暗道:「你姓趙的現在竟找到我的頭上來了,咱就試試吧!」想著含笑地向趙青問道:「趙兄辛苦地趕來,一定有什麼見教啦!」

  趙青陰險地一笑說:「你夜裡的表現可不妙啊!渡邊、宮本氣極了,不用說你也明白叫我來作啥。可我總得對得起咱們的交情啊!」

  田世興故作委屈氣憤地說:「趙兄是明白人,我是虛虛實實,堅決而又巧妙地執行了堵擊命令,我敢說在我的防線上一個遊擊隊員也沒有放過。是他們作戰不力,讓已經到手的魚又漏了網,現在反來怪我。我倒要問問,他們懂不懂軍事!」趙青竭力親熱地說:「當然!當時我幾句話就給你圓了場。有我在你就只管放心好了!不管他們叫我來幹什麼吧,今天我呢,一來提醒你,二來嘛有點私事相求啊。

  田世興一聽,放心地笑著說:「常說士為知己者死嘛,什麼事,您就直說吧,兄弟一定效勞!」

  趙青趁機笑笑說:「兄弟有點緊事,你幫個忙借給我兩萬,以後如數奉還。」

  田世興明知他是敲竹槓,只得忍痛慷慨地說:「只要兄弟有,什麼事不好辦!說奉還不就顯著遠了嗎。」說著兩人大笑起來。趙青一拉田世興的手又說:「還有,你抓的那個遊擊隊員馮克臣,明天交我帶走。」

  田世興哎呀一聲拍手說:「早一點說嘛,已經幹掉啦!」趙青一聽,情不自禁地猛立起來急問:「什麼?幹掉啦!」說著竭力掩飾著猜疑的目光,冷冷地斜視著田世興,苦笑著,喪氣地坐在椅子裡。

  田世興若無其事地笑著沖門口喊:「副官,叫太太來陪趙先生打牌!」……

  這時,李鐵他們已經押著馮克臣來到謝長君的家裡把他關進了黑屋。

  許鳳正在屋裡和長君嫂小聲說話,一見李鐵他們進來,透出一口氣說:「聽到槍響可把我們嚇了一跳。」

  謝長君豎起大拇指說:「行!行!李鐵同志他們真是這一行的好漢!」

  隊員們和長君嫂聽長君學說當時的情景,真是又驚又喜。李鐵向許鳳報告了談判的結果,隨後到黑屋裡審訊馮克臣去了。

  馮克臣原來是趙青的一個秘密武裝土匪,因為和趙青是單線聯繫,所以漏了網。趙青進了據點之後,就通知他想法打進遊擊隊,在重要關頭行動,使小隊陷入重圍,然後他就可以跑到據點裡去。趙青答應事成之後給他五千元偽鈔,還給他個偽軍分隊長做。

  許鳳一見馮克臣,氣得臉色刷白,冷冷地盯住他的臉問道:「克臣,把你的事情坦白出來,我們從輕處理你,快說!」

  馮克臣躲避著許鳳的目光,呐呐地央求許鳳說:「表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個忠實的隊員。」

  朱大江嚴厲地指著馮克臣問道:「你為什麼往敵人那邊跑?說呀!」

  李鐵也嚴峻地問他:「說吧,不說也沒有用。你故意打槍暴露目標是什麼意思?誰叫你這樣幹的?」

  馮克臣渾身哆嗦著說:「隊長,不是打槍,是走火了,我不是往據點裡跑,是害怕……」

  一個隊員猛立起來說:「我看見他是故意打槍,還要向據點裡跑。想不到你是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奸細,真給我們丟人,我建議槍斃他!」他說著氣得嘴唇發抖臉色通紅。

  幾個戰士都搶著說:

  「他是故意破壞!」

  「他是叛徒,奸細!」

  「槍斃他!」

  許鳳向李鐵、朱大江、蕭金、武小龍看著問道:「你們的意見怎麼辦?」

  四個人齊聲說:「他不坦白就消滅他!」

  馮克臣嚇得哭起來,涕淚縱橫地跪在許鳳的腳下哀求道:

  「表姐,不能殺我。表姐呀,我不是叛徒,饒了我吧!」

  許鳳眼睛一瞪,閃出明亮嚴厲的光芒,沖著馮克臣問道:

  「你說不說?」

  馮克臣渾身顫抖著說:「表姐,寬大我啊!我不是故意破壞,我是走火,別殺我,表姐啊!」

  許鳳咬牙一揮手說:「我沒有你這樣的表弟,拉出去!」

  兩個換上了偽軍軍裝的戰士過去揪著馮克臣往外走,馮克臣剛喊一句:「表姐,救命呀!」就被隊員用毛巾堵上了嘴。

  朱大江向郎小玉說:「不要打槍,用刀幹掉他!」郎小玉應聲:「是!」穿好偽軍軍裝,束上皮帶,背上槍,拔出刺刀跟了出去。

  【第八章 五、轉捩點】

  韓莊據點村裡,離大碉堡不遠的一個院子裡,從屋門口一抬頭就望見那高聳雲霄的大碉堡,上面閃著燈光,隨風傳來一陣吆喝聲。寒風中電線嗚嗚地發出悲鳴。在黑暗裡一個一個人影悄悄蹓進屋去。李鐵最後向碉堡觀察了一下,關上了屋門。這是許鳳派人把曹福祥、江麗、秀芬、小曼叫回來,彙報情況,研究今後的對敵鬥爭。這些日子許鳳在謝村住著,秘密派人出去聯絡分散的隊員,指定地點集合起來,遊擊隊又完全恢復了。

  他們開展了謝村的偽軍工作,整頓了附近四五個村的組織,就轉移到河北來,依靠高鐵莊在韓莊準備好的秘密地洞,來開闢這裡的工作。由於根據地村不能站了,幹部們不得不硬著頭皮鑽進敵佔區各村去挖密洞堅持工作,倒把一些過去不敢進去住的村打開了,工作反而比以前有了開展。許鳳料定敵人就要駐剿張村,所以通知遊擊隊和區幹部暫時都不進去,指示張立根在張村秘密地監視壞人的活動,領導黨員和群眾加緊挖戰鬥地道,訓練民兵,準備隨時打地道戰。許鳳把情況也彙報了周政委,得到指示說,只要敵人一去駐剿,就要裡應外合給敵人以打擊。

  群眾在黨的宣傳教育下,也看透了對敵人非鬥爭不行。敵人越兇殘,群眾就越堅決,越團結一致。橫豎頂多是個死,與其當亡國奴死去,倒不如拚著一死去鬥爭,反而能打開一條揚眉吐氣的活路。人們都鐵了心,堅決鬥爭。敵人越壓的緊,逼的群眾辦法也越多。挖地道成了群眾性的運動。有些老根據地村,家家戶戶都挖,男女老少一齊動手,連被摧毀的幾個村的人也回去挖起來了。區裡特別給這些村撥了救濟糧。縣委又規定了獎勵辦法,挖一丈地道給多少小米,好使積極分子吃飽,有勁幹活。

  人們幹的更歡了。挖地道又發展到改造地形,村村壘街口,壘胡同口,院院打通,挖了陷阱,設上種種障礙。個別的村甚至乾脆把牲口柴草米麵等東西都堅壁起來,人人戰鬥化,全村宣了誓,敵人一來,全村人都鑽進地道。敵人轉來轉去,搶不到東西,抓不到人。敵人對這樣的村子沒了辦法,只好放把火,無可奈何地滾回去。這種發展是敵人料想不到的。渡邊、宮本企圖用血腥鎮壓,叫人民低頭歸順,但是得到的卻是相反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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