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現代文學 > 戰鬥的青春 | 上頁 下頁 |
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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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哄一聲立起來,愉快地活動起來。秀芬見江麗在那樹底下正出神地望著天空小聲哼什麼歌呢。秀芬便向大家說:「江麗同志新編了一個歌,叫《滹沱河水滾滾流》,好極了。歡迎她唱唱好不好?」這時江麗站立在一棵高聳入雲的大白楊樹下邊,向人們喊道: 「同志們!」她喊了這一句,激動得停了一下。她滿懷說不出的喜悅和興奮,伸出手臂叫道:「同志們,我太感動啦! 我謅兩句詩來表達我的心情,可以嗎?」 「可以!歡迎!」大家喊叫著。 江麗沉靜下來,凝視著遠方,徐徐地抬起手來,朗誦道: 當黑夜席捲大地, 死亡逼近人們的時候, 狂風呼嘯著掃過原野, 彈雨兇猛地擊打著人群, 看不見一絲的光芒, 只有地在震抖, 人在哭號。 看哪!就在黑風滾滾的地方, 一片紅光升起來了, 紅光下站起了党的優秀的兒女, 他們迎著風暴,撲向敵人, 搏鬥呀! 衝擊呀! 前進呀! 僕倒了又躍起。 啊,英雄的兒女, 你們的力量, 來自我們偉大的黨! 啊,偉大的黨, 你照亮了人們前進的道路, 使人們能夠辨別方向, 人們跟著你戰鬥,前進! 只要一聽到你的聲音, 我們就渾身充滿力量, 像鋼鐵一樣的堅強。 我們磨亮了刺刀, 我們紮好了鞋帶, 黨啊,你下命令吧! 我們要衝擊前進! 江麗的朗誦把人們的感情都吸引過去了,人們隨著她的表情,面部變化著,最後都熱情迸發,歡呼跳躍起來。歡呼完了,人們還是要江麗唱《滹沱河水滾滾流》。秀芬小聲對許鳳說:「那一天我非叫她唱這個歌,她一唱就哭起來,想起她愛人來了。」 蕭金在旁邊說:「誰叫你非動員人家唱這個歌啦,惹人家傷心!」 秀芬說:「我願意嘛,就是你好!」說了撅著嘴直瞪蕭金。 許鳳和李鐵聽著都笑起來。許鳳說:「你倆別吵嘴,叫人家笑話。」 秀芬說:「誰叫他淨欺負我!」 蕭金說:「老天爺才知道,不定誰欺負誰哩!」 許鳳、李鐵微笑地咳嗽一聲,仰著臉向一邊去了。他倆也笑了。樹底下到處是笑語聲。 在那大樹下,江麗沉靜地微笑著直勁擺手拒絕說:「不行!不行!一唱歌暴露了目標怎麼辦?」一群人問許鳳道:「政委,可以唱嗎?」許鳳點點頭說:「可以。唱吧,江麗同志,低聲一點。」江麗答應著,臉色嚴肅起來,低聲唱出了她埋在心頭的哀痛和仇恨,歌聲由悲涼徐緩漸漸轉為高亢激越,使人們聽了回憶起苦難、恥辱和仇恨,燃起了復仇的怒火。只聽她唱道: 滹沱河水滾滾流, 月光如水照村頭。 燒毀的房屋煙未熄, 村莊破落人逃走。 我往哪裡逃? 我往哪裡走? 哥哥的血衣拿在手, 兩眼熱淚一肚子仇! 我哪裡也不逃! 我哪裡也不走! 擦乾了眼淚我拿起槍, 跟上遊擊隊去報仇! …… 唱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握起拳頭,挺起胸膛唱起《國際歌》來,她的聲音是那樣激昂悲壯,激勵著人們的鬥爭決心。 起來! 饑寒交迫的奴隸, …… 人們跟著低聲地唱起來,眼睛裡充滿著勇敢戰鬥的光芒,這不是歌唱,是在向祖國宣誓。 人們精神上已經準備好了:要向敵人展開更勇敢的鬥爭。 【第七章 一、嶽村遇險】 夜間,棗園據點日軍大隊部屋裡,在雪白的牆壁上張掛著地圖,方桌上點著明晃晃的用磁盆做的香油燈。渡邊坐在桌子旁邊接電話,張木康在窗臺前立著吸煙,齊光第、趙青進來立在一邊。一個鬼子進來把一個公文夾放在渡邊面前,渡邊點點頭繼續在空中揮舞著拳頭,向受話筒裡大聲嚷著日本話。嚷著嚷著,忽然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生氣地掛上電話聽筒,向他們嗯了一聲。齊光第忙給渡邊敬個禮說: 「報告太君,郭店、韓莊、橋頭所有的據點都來電話,有遊擊隊喊話擾亂。」 「八格!」渡邊咬著牙狠狠地罵了一聲,點了一支煙吸著,這才冷冷地瞪著眼睛,叫齊光第他們坐下,說:「限你們三天,李鐵的遊擊隊一定要找到。」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地望著,誰也不吭一聲。這個搔搔頭,那個咂咂嘴。渡邊像個饑餓的老狼一般,齜著白牙盯著那牆上的掛圖。正這工夫,宮本和胡文玉並肩走了進來,宮本得意地微笑著向渡邊咕嚕了幾句,渡邊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伸手讓胡文玉坐下。渡邊從來沒有對別的漢奸這麼客氣過,胡文玉洋洋自得地仰著頭笑著不理別人,只向渡邊敬了禮,坐下吸著煙,和趙青耳語著。齊光第歎口氣滿懷醋意地瞥了胡文玉一眼說道: 「這些日子叫李鐵他們占了點便宜去,目前更是難對付了。不知道胡隊長這次派出人去能不能穩穩地搞到遊擊隊?」 胡文玉哈哈地笑了一下,濃濃地噴了一口煙,故意慢慢地伸出手來指著那地圖說道: 「這一回遊擊隊跑不掉了。他們正從這兒向這兒走著。咱們悄悄地跟蹤,把他們包圍住……」 「他們會老老實實等著挨打?」張木康搖搖頭。 胡文玉笑道:「這一回一定可以,因為他們在新勝之後,怎麼著也難避免產生一點鬆懈情緒,我們再給他兩個出其不意:一個是他們多注意警戒拂曉,我們就來個前半夜出動;再一個是運用遊擊隊的活動方式,輕裝偷襲,無聲無息地就上房壓頂。等他們發覺,已經完全在我們火力控制之下了……」 宮本聽著不住點頭,同時向渡邊耳語著。渡邊也高興地直摸小鬍子。等胡文玉說完,宮本扶著胡文玉的肩膀笑著說: 「胡先生一來,遊擊隊可就快完了。」 渡邊指著地圖用棍子疾速地劃了個圈圈,狠狠地說:「立刻出動包圍嶽村!」 寂靜的秋夜,月明星稀,樹葉紋絲不動。蒼茫的大地,籠著一派清光,一眼望不到邊的齊胸深的穀子地裡,傳來吹地翁鳥嗚嗚的叫聲。遊擊隊沿著南北的古洋河西岸走著。月光灑在河水上,泛著白色的光鏈。一長列人影疾速地前進著。古洋河從這裡折向東去,樹木越來越多,和岳村東南的大果樹林連成了一片。遊擊隊沿堤向東一拐,進入了濃密的柳林。兩岸茂密的柳樹遮蔽了天空,使這一帶特別幽深寂靜。一棵巨大的柳樹,倒向水面,柳條拂擦著水流,河水打著漩渦無聲地流去。 隊伍穿過柳林,沿著草坡小路離開河岸,又走進了黑沉沉的果樹林。月光透過枝葉射下來,照著許鳳、李鐵,照著隊員們那雄赳赳的身影。他們用手撥開那攔著路的枝條走過去了。他們踏著那掛滿露水的草叢走著,褲腳都挽起來,腿和鞋被露水沾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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