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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李鐵忙道:「多叫蘭姐費心吧。」

  許鳳又貼著大娘的臉輕聲地安慰一番。大娘臉上慢慢地露出笑容,向李鐵說道:「鐵柱,別結記我,工作要緊。村裡待我挺好,你們要走就走吧。」

  許鳳接上去說:「大娘好好養著,等病好了到俺家裡去住些日子。俺娘也是一個人在家,淨嫌沒個人跟她拉套兒說話的。」

  大娘笑道:「敢情好,你多咱回去就告訴她大嬸,我一定去走親。」說著又向蘭姐說:「你說她娘多有福,不知哪輩子燒了高香,生了這麼個好閨女。」說著拉著許鳳的手不願意叫她走。

  許鳳撫摸著大娘的手說:「大娘,我不像你的親閨女一樣嗎?」

  大娘臉上露出了笑容,給許鳳扯扯衣衿,上下端詳著囑咐說:「路上可小心哪!」

  蘭心明白姨娘的心事,看看許鳳,瞅瞅李鐵,故意逗趣說:「抗戰勝利了,不論你倆誰結婚可給我個信。」說了又向大娘耳朵邊小聲唧咕了兩句。大娘也咧開沒牙的嘴笑起來。許鳳見蘭姐和自己開玩笑,使勁一搖她的胳膊,兩人格格地笑起來。李鐵趁娘喜歡了,忙又湊到跟前去說了幾句話,回頭立起來望著許鳳說:「咱們走吧。」

  蘭心送許鳳和李鐵他們出來。他們才走下臺階,一回頭見大娘也扶著拐棍走了出來,倚著門框,依依難舍地望著李鐵、許鳳他們,花白頭顫動著說:

  「你們多咱回家來看看?」說著慢慢地抬起袖子去擦眼淚。

  李鐵、許鳳忙又回去扶著大娘說:「你好好養病,我們一有空就來。」蘭心忙跑上去扶姨娘回屋,回頭向李鐵他們一擺頭,示意叫他們快走。

  【第六章 一、陰謀】

  秋夜,天高露濃,一彎月牙在西南天邊靜靜地掛著。清冷的月光灑下大地,是那麼幽黯,銀河的繁星卻越發燦爛起來。茂密無邊的高粱、玉米、穀子地裡,此唱彼應地響著秋蟲的唧令聲,蟈蟈也偶然加上幾聲伴奏,吹地翁像斷斷續續地吹著寒笳。柳樹在路邊靜靜地垂著枝條,蔭影罩著蜿蜒的野草叢叢的小路。這時,武小龍、蕭金持槍走在前邊,許鳳、李鐵並肩走在後邊,低聲地說著話。李鐵把和周明、王少華談話的經過都講了一遍。許鳳聽著不住地點頭。李鐵這時心裡十分感激許鳳,不由地小聲對她說:「許鳳同志,你因為我遭受冤屈,被人污蔑,心裡不難過嗎?」

  許鳳說:「我不管別人說什麼,我自己問心無愧,什麼也不怕!」

  李鐵聽了心裡更加敬重她,也說道:「我也是這樣想,反正我的一腔熱血隨時準備為祖國流光,我不做對不起黨的事,任人家怎樣誣陷,我也不怕。」

  許鳳說:「我們不能再這樣等著被敵人捉弄了。我認為王少華同志說的對,這些事件裡邊是有陰謀的,我斷定區委裡邊就有內奸!」

  李鐵說:「那麼你是說趙青嗎?」

  許鳳說:「對!我敢說我們受了他很久的欺騙了。」

  李鐵說:「可是我們並沒抓到證據。」

  許鳳說:「已經抓到一些線索了,我相信很快就會找到證據的。我已經叫兩個同志去搜集材料了。你知道嗎?杜助理員突然失蹤了。根據我和杜助理員的母親談的情況來看,他是不會逃亡的。他既沒有路費也無處投奔。我想杜助理員一定被他們利用過。在和我談話之後,正要坦白的時候,突然被人殺害了。」

  李鐵嗯了一聲說:「那麼說,秘密政治土匪的活動,一定和這個事有關係,而且我們也都遭受過不只一次的襲擊了,這是有經驗的人領導的。」

  一路說著話回到了王莊,到了秀芬家裡。江麗已經在屋裡等著。一見許鳳、李鐵進來,機靈地拉著許鳳小聲說:「鳳姐,得到了新的情況。」

  江麗這些日子分配在東鄉幾個村領導工作。她作風細緻穩重,培養了一些可靠的秘密骨幹,工作做出了很多成績。許鳳曾叫她幫助劉治安員進行調查工作,見她回來了,估計她可能得到很重要的材料,便忙問道:「杜助理員失蹤的事情找到線索了沒有?」

  江麗說:「正是這個事。已經證實,杜助理員在失蹤以前,確實到趙青家去過,以後就不見了。劉治安員太忙,叫我來向你彙報這個情況。」

  許鳳吃驚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江麗說:「劉寒露說的。前兩天她又守著我哭了一頓,非要求跟趙青離婚不可。她工作很積極,正要求入黨呢。她也早就懷疑趙青一家子。我和劉治安員商量了,動員她到婆家去了。如果發現什麼情況,就來告訴我們。」

  許鳳一聽,眼珠機警地一閃說:「原來是這樣。明天叫趙青來,我跟他談談。」

  第二天趙青隨著武小龍來到王莊,一路上盤算著怎樣對付許鳳,想著走進了許鳳的屋子。許鳳正在靜坐看書,見趙青進來,平靜地點點頭讓趙青坐下。趙青坐在許鳳對面,掏出小手絹擦擦鼻子,等著許鳳先開口,看她說什麼。這時李鐵挎著駁殼槍,面色冷峻地從外面走進來,一句話也沒說,點點頭坐在隔扇門口一個凳子上,靜靜地吸煙。三個人各懷著警戒的心情,都覺得空氣緊張起來。趙青憑著自己異常的敏感,從許鳳那鎮靜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種極力掩藏著的懷疑和敵對的神氣,好像已經看穿了自己的秘密。趙青乾咳一聲,避開許鳳的目光,拿出煙末和紙來卷支煙吸著,手指頭微微有些顫抖。許鳳不慌不忙地看著趙青問道:「上次區委會議的第二天晚上,杜助理員到你家去了之後,又到哪兒去了?」

  趙青見許鳳說的十分肯定,停下來用眼睛正面盯著自己,像迎頭挨了一棒,止不住心裡一跳。這個情況如果不承認就會立刻露馬腳。想著趕緊裝作吃驚地問道:「怎麼,杜助理員不是回家了嗎?我正想派人去叫他呢。」

  許鳳看出了他那竭力掩飾的惶惶不安的神氣,便單刀直入地說:「不,他沒有回家,他死了!」

  趙青一聽立刻裝作大驚地說:「他死啦?這不可能吧!」

  許鳳立即追問道:「那麼你說他死了沒有呢?」

  趙青聽到許鳳這樣追問,實在不好答覆。說沒有死吧,交不出活人來;說死了吧,又怕再追問下去。急忙眉頭一皺說道:「我不知道。」

  李鐵在旁邊插進來說:「指導員,你是他那個工作組的領導人之一,你應該知道才對呀!」

  趙青好像非常坦白地一攤兩手說:「我真不知道!」

  許鳳說:「這不要緊。給你五天時間,你去瞭解清楚,再向區委會報告可以嗎?」

  趙青心跳的厲害,他沒有理由拒絕這個任務,竭力鎮靜地吸口煙說:「可以,我一定負責瞭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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