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現代文學 > 戰鬥的青春 | 上頁 下頁 |
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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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的,還是聽毛主席的?!他只強調保存自己,不強調消滅敵人,根本就錯了。在目前這種被敵人分割封鎖的情況下,他不放手發揮下級的主動性,反而要求一切統一計畫、集中指揮,這能行得通嗎?我們能夠抓住一切有利時機,消滅敵人,爭取主動,是完全符合中央的精神的。打出問題來我負責!」 李鐵聽了一笑說:「我也不是怕負責任的膽小鬼,好!就這麼辦了。」隨後決定:零點進入棗園據點西面的河坡林帶作為伏擊陣地,先派出偵察。說完走出去佈置去了。 張村村頭,短牆邊,樹影下,靜靜地站著三三五五的人群。聽著河坡方向傳來的槍聲,焦急地瞭望著,小聲議論著,為自己的遊擊隊擔著心。特別是小曼和張大娘更是提著個心兒,連晚飯也顧不得吃,一直在村邊轉來轉去的。槍聲漸漸靜下來了。小曼正踮著腳尖兒引頸向遠處望著,見立根提著槍走過來,便一把拉住他問: 「立根哥,派去偵察的人怎麼還不回來呀?」 張立根嘖著嘴說:「你問我,我去問誰?」 正說著話,聽見有人喊:「來啦!許鳳和李鐵同志他們都回來啦!」 小曼一聽樂的一下蹦下土坡,跑著向姍姍走來的許鳳迎了上去。村幹部們,站著的人們也都高興地迎上去。把他們接到遊擊組隊部的院裡,連忙燒水拾掇屋子叫他們休息。附近院裡的男女老少,一聽說打了勝仗回來,也都湧到院子裡來,問長問短,爭著看那繳獲的機槍,真是一片喜氣洋洋。許鳳、李鐵來到屋裡一看已經鋪上乾乾淨淨的藍花格被子,炕桌上放著熱氣騰騰的幾碗開水,心裡好不舒暢。許鳳坐下來用毛巾擦擦臉上的汗,松一口氣,對李鐵、蕭金說:「想不到剛進河坡就打了個十分突然的遭遇戰。為什麼剛一接火你倆就堅決要撤退?我缺乏戰鬥經驗,什麼也沒有聽出來。在戰鬥中又不能多問,只好糊裡糊塗跟著下來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鐵正要說話,就聽外邊有人喊: 「許政委,李隊長!滹沱河支隊來啦,還有傷患!」 許鳳一聽,心裡猛然一驚。只見李鐵刷地變了臉色,唉了一聲說:「真是,怕的就是打了自己人,果然是這樣。」懊悔地一拍腿大踏步奔了出去。 李鐵緊張地幫助支隊找好了住處,安排了傷號,這才回到許鳳那裡,心裡有事,悶著頭一腳踏進屋來,只見迎門凳子上坐著的竟是潘林。許鳳正幫助衛生員給他包紮傷口,她的手微微發抖,端著油燈照著亮兒。那油燈傾斜著,熱油流出,順著她的手往下滴,看看燈芯要掉了。李鐵忙過去接了燈。許鳳不知為什麼轉了個身,伸了伸手,也不知道拿什麼好。她呆了一下,從炕沿上拿起了潘林脫下的血跡斑斑的褂子,好像兩手捧著多重的東西似的,看著那白褂子上的血跡。趁她一抬頭,李鐵看見了她額頭上滿是汗水,短髮濕濕地粘在臉頰上。從她那光閃閃的包著淚水的眼睛裡,李鐵明白了發生的一切。 「潘林同志傷怎麼樣?」李鐵小聲地問。 潘林睜開眯著的眼睛,苦笑了一下說:「沒什麼,虧了你們射擊的並不準確!」隨後他叫道:「小杜!帶好東西,咱們到支隊部閻政委那裡去。」 許鳳走到屋門口,把血衣遞給張大娘,轉身回來說:「不要去了吧!你的傷!」 潘林笑了一下說:「這點傷不要緊的!支隊長需要瞭解咱們縣的情況,會才開了一半,怎麼能放下人家不管……」 潘林話沒說完,聽著一陣緊急的腳步聲,陳東風、葛三闖了進來,喘著氣斷斷續續地叫著:「壞了!壞了!跑了!死了!」 李鐵一伸手說:「怎麼的啦?慢慢說嘛!」 原來陳東風、葛三負責押送俘虜,一聽槍響,陳東風就叫葛三頭裡押著走,自己在後邊掩護,葛三緊跑幾步插到王金慶身後大聲喊:「快走!」隨後小聲說:「快!我放你走!」王金慶一聽這話撒腳就跑,四個俘虜也跟著四散奔逃。葛三大叫:「跑不了!站住!」舉槍便打倒了一個,陳東風急忙趕上來,看見俘虜跑散了,也急的開了槍,遊擊小組也跟著亂打槍,追一氣,結果打死了三個,王金慶和另一個俘虜卻跑得不見影了。陳東風哪裡想到葛三會出問題。四下尋找了半天沒有蹤影,也只好叫嶽村的遊擊小組回去。兩個人一路上互相埋怨著跑了回來。 陳東風、葛三把情況報告完了,許鳳和李鐵啞然失色地對望了一眼。許鳳覺得頭轟地一聲,眼前一片昏花,趕緊靠在隔扇牆上。李鐵一揮手叫陳東風、葛三出去。正要和潘林說什麼,外邊有人叫:「李隊長,宋支隊長叫你立刻到支隊部去!」 李鐵答應著,還想跟潘林說話。潘林一揚手說:「好啦,你去吧,我跟許鳳同志談談。」 滹沱河支隊過半夜又轉移走了。李鐵跟著支隊部,活動到第三天下午,這才回到張村來。不知許鳳心情怎樣,想先看看她,也把宋支隊長提的意見向她彙報一下。想著便信步往張大娘家走來。一進院見大娘正坐在院裡洗衣裳,一見李鐵進來,忙湊到他耳邊小聲地說:「快到屋裡看看她鳳姐去吧。」 李鐵忙小聲問:「她怎麼啦?」 大娘說:「病啦,她一句話也懶得說,一直不吃不喝蒙著被子躺著。又不知道她是病了還是為什麼。」 李鐵顧不得多說話,連忙答應著三步並做兩步走到西屋。一掀門簾,只見許鳳正蒙著一床夾被躺在炕上,長聲地呼著氣。李鐵咳嗽一聲。許鳳坐起來,掀去了被子。只見她頭髮蓬鬆,滿面悲憤,靠在被羅上,顫抖地呼出一口悶氣。李鐵立在當屋納悶地問道:「許鳳同志,你不舒服嗎?」 「沒有,你坐下吧。」許鳳擦著眼淚,叫他坐在炕邊上。 李鐵吃驚地追問:「又出了什麼事?」許鳳竭力平靜地望著李鐵說:「縣委才派人來調查一次走了,問題都湊在一起了。」她說到這裡停下來,在考慮有些話是不是現在就告訴他。原來潘林對李鐵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什麼搞女人,企圖強姦小鸞……從那些材料看來,李鐵簡直是個不可饒恕的壞傢伙。縣委組織部田幹事當面就指責了許鳳,說她無原則地袒護李鐵,並且說有人反映她和李鐵作風不正派,發生了肉體關係。許鳳一聽簡直要氣炸了肺。暗想:他們為什麼這樣毀我?越想越難過,盼李鐵回來,跟他一件一件談談。現在看李鐵那種瘦損焦愁的模樣,話到嘴邊,又留住了。 李鐵見許鳳說了半截話,又不作聲了,一性急,忙問: 「怎麼回事?快說嘛!」 許鳳忙岔開話頭說:「你還沒有吃飯吧,快去吃點,歇歇,明天再談吧。」 李鐵一隻腳踏在炕沿上,堅持地望著許鳳說:「吃飯不急,還是談談吧!」 許鳳還是說:「看你嘴都燒出泡來啦,瘦的不像樣子,快去歇歇吧。」 李鐵摸著自己那顴骨突出的臉頰說:「我不要緊。」 許鳳見他不走,只好將自己最近的工作情況,一五一十說了一遍。她掐指計算著,有十個村發生了政治土匪的活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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