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現代文學 > 浴血羅霄 | 上頁 下頁 |
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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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你看我們碰到過的就有好多了。」 「唔!」穿短襖的把左手舉起來,張開手掌,數一聲屈一個指頭,「十六師、六十二師、五十師、十八師、二十六師,還有什麼……」 張山狗接上說:「獨立第四旅、三十六旅、獨立第七旅、保安旅和好幾個保安團。」 「算起來不少於四十個團。」 「這只是指在我們周圍,同我們接觸過的。如果把調來進攻我們的敵人通通算起,那就更多了。」 「還有多少?」 「我記記看……厲鼎的第十九師,還有什麼補充縱隊,都在湘鄂贛邊地區,隨時可能打上。」 「難怪我們總是沒有休息。我前幾天以為到湖北邊上來,總可以休息的。」 「其實不只敵人不讓我們休息,就是糧食也不讓我們休息。你看這些地區,群眾就是再好,也供不了我們四五天。」 「就是供得起也實在下不了喉,這裡的群眾太苦了。」 …… 又走了一程,他們想請個嚮導。可是,一向百姓開口,百姓在他們身上端詳一番之後,不是說家裡離不開就說沒有出過門,頂多指一下方向。 張山狗再一次碰壁之後,笑著說:「我們這個樣子,並不象軍隊裡的人,怎麼老百姓好象看得出的樣子。」 「也不大象老百姓。」穿短襖的也笑著說。 「不大象嗎?」 「我看不大象,你穿的是土豪衣服,人不胖不白,走起路來象鹿子,亂蹦亂跳,擺不出土豪劣紳的架子,你看,到個村子,就有很多人注意,這不正是不象的證據嗎?」 張山狗反駁說:「這不能證明,因為土豪在鄉下本來就是惹人注意的。難道真不象嗎?」 「像是象,不過不很象就是了。」 「差不多也就算了。」 他們在路上,只要看到人就盡可能靠近他們,借機會和他們講話。前面二三裡地出現了個大村莊,他們計算一下路程,知道是個小市鎮,而且知道那裡有個區公所,一般區公所只有區長有支駁殼槍,還有幾條步槍。張山狗看了一下,說:「要注意了。」 穿短襖的青年道:「是。我們從街上走,還是從街後面上山轉過去?」 張山狗沒有回答,等了一下,才說:「不!我們有國民黨縣政府的符號,就說是縣政府來的。」 「這樣很冒險。」 「不怕!他們只有那幾條槍,我們有兩支駁殼槍,就是被發覺,要打也打得過他。」停了一下,又說,「不鑽老虎洞,捉不到老虎!」 「對!」穿短襖的堅決地說,「就這樣。」 「不過要注意,南面的敵人是不是向北來了。」 快到村口,他們向前看了一下,果然沒有衛兵。他們大膽進村子,看見村裡的人,張山狗大聲問道:「區長在哪裡?」 「在酒館裡。」 對面一個小酒店,迎風斜掛著一面黃色的「酒」幌子。店門大開,可以看見幾張桌子和寥寥幾個吃酒的人。張山狗走前面,進了酒店,看到兩個人在一張漆桌上邊喝酒邊聊天。他大聲地問道:「你們好哇?」 那兩人馬上起來,看到他的裝束和說話的口氣有點來歷,還沒有問他是什麼人,就回答說:「好!好!」接著又說,「尊姓?」並且一邊說一邊讓坐。酒店的老闆也上前來張羅。 「敝姓陳。我是有點公事來的。」張山狗左手拿著名片的左上角很有禮貌地給他看後說。 其中一個又對著他胸前的符號睇了一眼,就殷勤地說:「陳先生,請坐。」 張山狗坐下了,對著他問:「先生,貴姓?」 「賤姓何。」 「你倆都是區裡辦事的?」 「不敢,都是區助理員。」 「你們區長?」 「出門去了。」 「什麼時候回來?」 「說不定今下午回來。」 「聽說東北邊有事,我們縣長叫我們到這一帶打聽一下,今天麻煩你們。」 「不敢,陳先生。前幾天有幾千土匪從西面山上下到沙棟橋,接著向北面九宮山去了。」 「聽說攸水兵多得很,怎麼沒有兵來?」 助理員回答說:「不過今早晨縣政府打了電話來,要我們趕快預備柴草,也可能有兵來。」偵察員這時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哪裡還坐得住,連說了幾聲「好!好!好!」之後,就一面起身,一面向助理員說:「我們去看看。」 張山狗剛剛到門口,見著一個國民黨兵士迎面而來,離他只有十多步,駁殼槍插到腰皮帶上,走起路來也安閒,好象沒有多大注意的樣子。他伸手到衣袋去掏手槍,眼腈看著這位兵士,並笑顏逐開地說:「弟兄,請,請!」他同時招左手,「你們是哪師的?」 「厲師長的。」 「隊伍呢?」 國民黨兵士一面進門,一面說:「離這裡不遠了。」 他的腳剛剛跨進門,張山狗的槍從衣袋裡跳出來,對準他的胸口。眼睛向他一瞪,叫一聲:「不要動!」 國民黨兵士眼睛一花,腦袋好象要炸了一樣,話也沒有說半句,他的手槍已經落到張山狗手上了。穿短襖的偵察員,立即從衣袋裡取出一副手銬,把敵人反手銬起。這時區公所的兩個助理員,根本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嚇得從後門跑了。張山狗問俘虜說:「只你一個人嗎?」 「一共有三個。」 「在哪裡?」 「快到了,他離我只百十步。」 張山狗立即向同伴說:「拿繩子來,把他吊在窗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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