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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你們只有一條生路,那就是全部繳出武器,這就是你們最好的自衛辦法!你們繳出全部武器我們才能執行優待俘虜的條例。不全部繳出武器,根本談不到給通行征。就是我們不消滅你們,你們帶著武器走不出多遠,也會被我們沿途大軍消滅掉!回去告訴你們的部隊長,就說這條路行不通。」最後鬼子中隊長提出要求,限期再延長一天,以便回去和部隊長商量。劉洪顯得不耐煩了,可是中隊長仍哀求著再允許他們一個時間考慮。李正說:

  「好!你們今天願意繳出重武器,總算有了一點進步,我們再寬你們一天,你轉告你們的部隊長,要快下決心,我們不能再等了。」

  劉洪對著唯唯諾諾退去的鬼了中隊長吼道:「要記住!只有這一天時間了!」

  鬼子第三次來談判,除原來那個中隊長以外,又多了兩個副官。他們帶來了整個鐵甲列車上的武器裝備的表冊,上邊注明了重武器計有炮四門、重機槍八挺、輕機槍十六挺,步槍五百支,留下二百支。這鬼子中隊長一再申述著:

  「這兩百支步槍我們部隊長一定要留下,大部分武器都交下了,我們已經盡到了最大的限度……」

  劉洪怒視著鬼子中隊長說:「你的頭腦要清醒些!我們是命令你們全部繳出武器!這不是在做買賣討價還價……」說著,劉洪把三個鬼子拉到茅屋外,這時四外稠密的槍炮聲響得正急,這是八路軍正在殲滅拒降的敵偽。劉洪遙指著遠近處閃閃的紅光,對鬼子中隊長說:

  「你聽這是什麼聲音,這是我們在聚殲拒降的敵偽,我們不是給你開玩笑!現在再沒有時間和你囉嗦了。對你們的圍攻,馬上就要開始!」

  三個鬼子望著劉洪鐵青的面孔,在轟轟的炮聲裡打著寒戰。就在這時,附近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小股馬隊向這邊疾馳而來。

  劉洪和李正仔細一看,為首的那匹高大的白馬上,正是魯南軍區張司令,後邊的十多個騎者,都是他的警衛隊。他倆馬上迎上去,打了個敬禮。張司令下了馬,就晃著魁梧的身軀走過來,和劉洪、李正握了手,用眼睛掃了一下旁邊的三個鬼子,就問:

  「談判進行得怎麼樣?」說著他便用馬鞭指著旁邊三個鬼子軍官,又嚴厲地說:「他們還不願全部交出武器投降麼?」當馬鞭指向鬼子的時候,三個鬼子都畏縮地打著敬禮,他們知道這一定是大大的官長。當劉洪站到張司令身邊,向首長彙報談判的情況時,三個鬼子便問李正:

  「這是什麼的太君?」

  李正把手向四下一揮,說:「這是全魯南軍區的張司令!」聽說是魯南軍區的張司令,三個鬼子便圍上來,懇求著張司令發給他們通行證,讓他們回國。張司令說:

  「把你們的武器全部繳出,就放你們通過解放區!」他又回頭和李正低低的交談了幾句,就躍身上馬,回司令部去了。臨走前,他以響亮的聲音對三個鬼子說:

  「記住!沒有鐵道遊擊隊發給你們的通行證,你們就休想走出去!」

  一個雨後的傍晚,鐵道遊擊隊全體指戰員,集合在鐵甲列車和沙溝站之間的鐵路旁邊的一個空地上。他們都是服裝整齊,雄赳赳的列成二路橫隊站在那裡,長槍中隊的步槍上都安上雪亮的刺刀,短槍隊都把子彈上了膛的二十響快慢機提在手中,紅綠的槍穗在迎風飄展。

  空地四周都嚴密的佈滿了警戒,張司令特地從司令部調一個警衛連給他們,以使在受降的莊重場面上顯得更威風,現在他們也以鐵道遊擊隊的名義,散佈在四擊警衛。一個崗哨接一個崗哨,每個崗哨都端著步槍,作預備刺的姿勢站著,刺刀在發著寒光。機槍圍著空地擺了一個圓圈,都支在地上,張著黑黑的槍口,趴在機槍身後的射手,在向空地上瞄準著,緊張的扳著扳機,準備隨時把子彈從槍口裡噴射出去。再往遠處,還是崗哨,附近所有的有利地形都被佔領。在傍晚的暮色裡,看著遠處林立的警戒,使鬼子摸不透這周圍到底埋伏了多少部隊。

  西天泛著殷紅色的晚霞,映在碧綠清澈的湖水上,漾著一片玫瑰色的紫光,遠遠的霞光掩映的微山,像披著一件彩色的盛裝,屹立在湖心裡。深秋的微風,吹皺了平靜的湖面,越過含著水珠的淡黃色的豆田吹過來了,帶來湖裡一陣陣荷花的清香。

  空場上是鐵樣的嚴肅和寂靜……

  劉洪、李正和王強在隊前默默的踱步。大家的眼睛不時的向著鐵甲列車通往這空地的路上眺望,那裡有沉重的釘子靴的音響,隨著靴聲的漸近,廣場上更顯得肅靜,肅靜裡卻充滿著緊張。

  四路縱隊的鬼子,踏著沉重而又顯得疲乏的步伐,走進廣場,在空地上排成黑黑的行列。靜靜的面向著鐵道遊擊隊立正站著。隊形是整齊的,每個鬼子都筆直的站著,但是他們的脖頸仿佛支持不住頭的重量,頭都低低的垂掛著,步槍還在他們的脅下,一列列的輕重機關槍,炮車,都僵冷的躺在它們低頭的主人隊前。

  一隊鬼子軍官向廣場中央走來。李政委和劉洪大隊長、王強副大隊長,都昂首站著。鬼子軍官在他們面前卡卡的打著敬禮,他們只略微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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