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現代文學 > 烈火金鋼 | 上頁 下頁
七〇


  田春成說:「就怕他不出來。」肖飛又說:「你別忙,等那邊的槍聲一響,他准得出來。」話音剛落,就聽村北邊「咕咚!」

  響了一槍,接著又是一槍。肖飛這話真靈,在茅房裡藏著的那個鬼子兵果然露出頭來了。

  有人要問:為什麼敵人的哨兵聽見槍響要暴露出頭來呢?

  我們知道:在茅房裡邊聽遠處的槍聲是聽不准的,只有出來,才能聽到槍聲是從哪兒來的。再說,這槍聲離得挺遠,他覺得出來聽聽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他沒有想到,肖飛他們就在這個井臺的下邊。

  他一露頭,田春成那兩隻盯兔子的眼睛就把他盯住了。他還沒有來得及轉身。田春成這邊把槍一順,連瞄也沒有瞄,「當!」就是一槍。只見這個鬼子哨兵把胳膊一揚,就倒下去了。田春成這一槍不光是打死了這個鬼子哨兵,連敵人的歪把子機槍也給打出來了。只聽見在一個高房頂上「嘎……」地就連聲叫喚起來。要在一般的情況下,真得替肖飛和田春成他們四個人擔心,不過這一回敵人的機槍打得並不准。這是因為肖飛他們選擇的這個地點好:這個井臺是在村子的東面,這功夫的太陽剛出來有一竿子高,在太陽的周圍還有一層淡淡的薄雲。

  早晨的陽光平射著敵人的眼睛,敵人看肖飛他們一點也看不清楚,只能夠向著他們這個方向亂打一氣;反過來說,肖飛他們看機槍射手是看得再清楚不過了,雖然他在房上趴著,光露著個不大的腦袋瓜子,可是他這顆腦袋比兔子並不小。所以,田春成又是「當!」的一槍,這顆鬼子的腦袋就開了瓢兒!不用問,機關槍自然也啞巴了。敵人的機槍射手一死,他的彈藥手可就著了急,「呱啦呱啦」地連叫了好幾聲。立時,高房頂上又出現了好幾個敵人。肖飛一看:是時候了,雖然離這麼遠盒子炮打不准他,可是非得掃他一傢伙不行。他對著這個房頂上邊「花啦……」就打了一梭子子彈。這一來,可把敵人打了個混天地黑矇頭轉向。這時候,東西南北四面的槍聲都響起來了,不知道是哪個民兵還打了顆手榴彈。這夥子敵人真是弄不清,這神八路是從哪個天上掉下來的。

  現在說說村裡的敵人吧。民兵偵察得一點都不錯:這部分敵人就是日本兵,只有一個小隊,小隊長就是人們所熟悉的豬頭小隊長。他們到這兒來的目的,是要捉捕武男義雄和田耕。他們怎麼知道這兒有個武男義雄呢?原來是劉鐵軍報告的。

  劉鐵軍自從被史更新打了一槍,他報告了鐵杆兒漢奸高鳳岐,領著刁世貴的偽軍小隊,夜間搜捕史更新沒有搜到,反而被孫定邦打了一頓槍,打死了兩個偽軍。回去之後,差一點兒沒有被高鐵杆兒活宰了他,全仗著他的妹妹小紅兒救了他的一條狗命。可是,這個小子是下了決心非當漢奸不可,所以他仍舊是穿著抗日幹部的服裝,到處冒充抗日幹部,找尋抗日工作人員。他來到田家窪兒他的姨家,吃了頓飯的功夫,他就知道了田大姑隱藏武男義雄的這個秘密。他怎麼能夠知道呢?常言說:沒有不透風的牆,象武男義雄這個事兒,村裡有些人早就知道了。

  話是帶翅兒的!飛來飛去飛到了劉鐵軍他姨的耳朵裡。他姨還覺著他是抗日幹部,把這個秘密就對他說了。劉鐵軍得到了這個秘密,光怕不確實,他要再偵察偵察。湊巧,晚間他在街上碰上了田耕的警衛員,他無意中又發現了田耕的秘密。他覺著這一回可找到了當漢奸的本錢,急急忙忙就跑到了橋頭鎮。因為他和高鐵杆兒的關係弄得那樣不好,他乾脆把高鐵杆兒撇開,找上了日本軍的司令部,直接地報了密。毛利大隊長得到這個消息,就立刻派豬頭小隊長,帶兵前來捉捕。

  豬頭小隊長他們來到了田家窪,根本就沒有圍村,讓劉鐵軍領著,一直就上田大姑的家來。他們把門砸開,翻箱倒櫃、刨地扒牆就折騰起來了。當田春成和肖飛打槍的時候,他們折騰得正兇,不過還沒有找到地洞。鬼子兵們一看,村外的哨兵和房頂上的機槍射手被打死了,就在村外不遠處有盒子炮響,村的周圍也都有槍聲,不知道這是從哪兒來的八路軍包圍了村莊。打死哨兵和機槍射手的人,他們都以為這是特等射手。既然有這麼好的特等射手,這不是八路軍的正規部隊又是什麼呢?所以嚇得都慌了神,都忙著找掩體準備戰鬥,一時間刨地找洞的事兒就沒有人管了。

  豬頭小隊長是非要把逮捕的任務完成不可。你看他:把戰刀拔出來往高處一舉,命令他的士兵們不許亂動,又命令機槍彈藥手轉移陣地,向村外猛烈射擊,把他半數以上的兵力佈置在這個小疃的周圍,剩下了十多個士兵繼續搜人。你別看他這麼厲害,他的心裡也是有點害怕!他也知道他的兵力不大,真要是八路軍的正規部隊來了,他也危險!因此他想了個預防的辦法:先抓住了維持會長,用刀逼著,馬上把全村所有的人都集合起來。他的意圖是要用老百姓給他們擋炮眼,他知道八路軍是絕不會打老百姓的。老百姓要作了他們的掩體,他不就安全了嗎?維持會長在刀壓著脖子的時候,不敢不聽。於是,他就把全村在家裡的人們都集合來了,連在維持會長家裡的田大姑也來了。

  那位說:田大姑可真不應該出來。可是,維持會長怕她不來自己跟著吃虧;大姑這人一向是剛強正直,不願為自己連累別人,所以就來了。她這一來可就糟了!本來村裡剩下的人就不多,她又挺顯眼,劉鐵軍一看就把她認出來了。他用手指著田大姑對豬頭小隊長說:「太君,她就是田大姑,武男義雄和田耕都在她家裡。她既然來了,乾脆就跟她要人吧。」

  老鄉親們一聽,就都替田大姑害怕起來。田大姑怎麼樣呢?她可沒有怕的意思,她高聲地喊著:「劉鐵軍,你怎麼知道武男義雄跟田耕在俺家?你看見了嗎?誰告訴你的?叫他出來咱對證對證。」這功夫,豬頭小隊長把個大嘴一咧叫道:「你的出來,你的家去看看。」

  隨著他的話音,就上來了一個日本兵想拉田大姑。田大姑又說:「家去看看就家去看看,用不著你們拉啊扯的。」她挺身出了人群,就跟鬼子們一道往她家走。

  這一來,老鄉親們可就更替她揪心!不用領頭的,就一起跟在後邊亂亂哄哄地走,走著道有人用手捅維持會長,讓他在劉鐵軍手裡入個錢兒,說說好話,這樣也許能夠救了田大姑。

  維持會長沒有這麼辦,他覺著:要是對付偽軍們這樣行了,日本鬼子可不吃這個,你越這樣越糟。又有人問他:「這事可到底怎麼辦呢?」維持會長說:「等到她家再看,只要敵人搜不出人來,事兒就好辦。」

  來到田大姑的門口,豬頭小隊長和劉鐵軍帶著田大姑進門之後,在門口上留下了兩個日本兵,他們用槍一擋誰也不讓跟進去,也不許走開。人們一看,壞了!想幫助也幫助不了,想走又不敢走,真不敢說田大姑在裡邊要遭受什麼樣的災難!這可怎麼好呢?

  這時候人們都希望著外邊打進來,要是打進來,把門一堵,敵人是一個也跑不掉。究竟肖飛他們打進來打不進來呢?這誰也不敢說,只是聽著他們老在村外打槍。他們越是打槍,敵人就越驚慌,敵人越是驚慌,就急著把要逮捕的人找到。

  所以敵人把田大姑帶進家去,就逼著她要人,劉鐵軍和田大姑面對面逼問,把她的秘密就給說明了。

  田大姑自然是不能承認,她一口咬定:「沒有。不知道。」

  這話說得還是剛梆硬證。豬頭小隊長和劉鐵軍開頭還是哄騙她,說什麼她要是把人交出來保證不殺她。可是田大姑不是那種人!他們就能哄騙得了嗎?軟的不行,緊接著就來硬的。

  這是敵人的熟套子把戲。這個豬頭小隊長要把田大姑吊起來,想用嚴刑拷打來逼她的口供。哪知道她這個院子挺小,連棵樹也沒有,門上坎挺矮,找個梯子也找不到,沒有地方可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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