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現代文學 > 警世鐘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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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呀!恨呀!恨呀!恨的是滿洲政府不早變法。 你看洋人這麼樣強,這麼樣富,難道生來就是這麼樣嗎?他們都是從近二百年來做出來的。莫講歐美各國,於今單說那日本國,三十年前,沒一事不和中國一樣。自從明治初年變法以來,那國勢就蒸蒸日上起來了;到了於今,不但沒有瓜分之禍,並且還要來瓜分我中國哩!論他的土地人口,不及中國十份之一,談因為能夠變法,尚能如此強雄。倘若中國也和日本一樣變起法來,莫說是小小日本不足道,就是那英、俄、美、德各大國恐怕也要推中國做盟主了。 可恨滿洲政府抱定一個"漢人強,滿人亡"的宗旨,死死不肯變法,到了戊戌年,才有新機,又把新政推翻,把那些維新的志士殺的殺,逐的逐,只要保全他滿人的勢力,全不管漢人的死活。及到庚子年鬧出了彌天的大禍,才曉得一味守舊萬萬不可,稍稍行了些皮毛新政。其實何曾行過,不過借此掩飾掩飾國民的耳目,討討洋人的喜歡罷了;不但沒有放了一線光明的,那黑暗反倒加了幾倍。 到了今日,中國的病,遂成了不治之症。我漢人本有做世界主人的勢力,活活被滿洲殘害,弄到這步田地,亡國滅種,就在眼前,你道可恨不可恨呢?恨的是曾國藩,只曉得替滿人殺同胞,不曉得替中國爭權利。當初曾國藩做翰林的時候,曾上過摺子,說把詩賦小楷取士不合道理,到了後來出將入相的時候,倒一句都不敢說了。若說他不知道這些事體,緣何卻把他的兒子曾紀澤學習外國語言文字,卻不敢把朝廷的弊政更改些兒呢。無非怕招滿政府的忌諱,所以閉口不說,保全自己的祿位,卻把那天下後世長治久安的政策,丟了不提,你道可恨不可恨呢?恨的是前次公使隨員、出洋學生,不把外洋學說輸進祖國。內地的人為從前的學說所誤,八股以外沒有事業,《五經》以外沒有文章,這一種可鄙可厭的情態,極頑極固的說話,也不用怪。我怪那公使隨員、出洋學生,親那外洋,見那外洋富強的原由,盧騷的《民約論》,美國的《獨立史》,也曾看過,也曾讀過,回國後,應當大聲疾呼,喊醒祖國同胞的迷夢。 那知這些人空染了一股洋派,發了一些洋財,外洋的文明一點全沒帶進來。縱有幾個人著了幾部書,都是些不關痛癢的話,那外洋立國的根本,富強的原因,沒有說及一句。這是甚麼緣故哩?恐怕言語不慎,招了不測之禍,所以情願瞞著良心,做一個混沌漢。同時日本國的出洋人員回了國後,就把國政大變的變起來,西洋大儒的學說大倡的倡起來,朝廷若不依他們,他們就倡起革命來,所以能把日本國弄到這個地步。若是中國出洋的人,回國後也和日本一樣,逼朝廷變法,不變法就大家革起命來,那時各國的勢力範圍尚沒有如今的廣大,中國早已組織了一個完完全全的政府了,何至有今日萬事都措手不及哩? 唉!這些出洋的人,只怕自己招罪,遂不怕同胞永墮苦海,你道可恨不可恨呢?恨的是頑固黨遇事阻撓,以私害公,我不曉得頑固党是何居心?明明足以利國利民的政事,他偏偏要出來阻撓。我以為他不講洋務一定是很恨洋人的,那裡曉得他見了洋人,猶如鼠見了貓一般,骨都軟了,洋人說一句,他就依一句。平日口口聲聲說製造不要設,輪船鐵路不要修,洋人所造的洋貨,他倒喜歡用;洋人所修的輪船火車,他倒偏要坐。到了於今,他寧可把理財權、練兵權、教育權拱手讓把洋人,開辦學堂、派遣留學生,他倒斷斷不可。 這個道理,那一個能猜得透哩!呵呵!我知道了。他以為變了舊政,他們的衣食飯碗就不穩了,高官厚爵也做不成了;所以無論什麼與國家有益的事,只要與他不便,總要出來做反對,保他目前的利權。滅國滅種的話全然不知,就有幾個知道,也如大風過耳,置之不理。現在已到了滅亡時候,他還要想出多少法兒,束縛學生的言論思想行為自由,好像恐怕中國有翻身一日,你道可恨不可恨呢?這四種人到今日恨也枉然了。但是使我們四萬萬人做牛做馬,永世不得翻身,以後還有滅種的日子,都是被這四種人害了。唉!我們死也不能和他甘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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