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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平伯君書三十五通(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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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平伯兄: 今日往紅樓得留書,誦悉一一。尊稿既已付印,敝序不得不趕做了,好在序最後印,有如尊諭,大約尚來得及,做不出時煩煩難難,做得出時容容易易,故說不定一二日中即能謅成也。星期五上午八至十一在紅樓有課,下午照例在庵,如承光臨甚所歡迎。《東方》與《新中華》競出新年號,都來拉稿,明知可以賺一點小酒錢,而無如心手均落伍,殊無此雅興,大有不能奉命之罪,現在所想寫者除尊序外只有《越諺》的新序,因其板(光緒初年所刻)為陳君找到,擬修補重印也。此外還想寫一篇關於貓的小文,擱在心上已久,尚未能下筆,實因還未想熟(有如煮熟)也。 知堂,十一月十五日。(二十一年) 三〇 平伯兄: 承示中主詞講義,甚感意趣,大有匡君說詩之妙,(如此說法,好像是曾經親聽他講過的樣子!)但是又遠引古人為例,得弗如前此之引陶顏耶。今日偶檢《看雲集》,見有幾句成語可用,因抄了寄給《東方》,作為夢的答案,可以免曳白之羞,分數則大約至多也是五分而已。采薪之憂至今始少減,大略在下星期即可外出,至於今明兩天則仍蟄居也。病中又還了一件文債,即新印《越諺》跋文。此後擬專事翻譯,雖胸中尚有一「貓」,蓋非至一九三三年未必下筆矣。匆匆。 知堂,十二月一日下午。(二十一年) 三一 白萍道兄: 星期二到紅樓得見留函,甚欣慰。知摩頂,更是同志矣,何幸如之。主任處確曾助言,望道兄先還此嘴債,敝衲思稍躲懶,能遲一天好一天也。欠序債至今日始得還清,以後才是自己的手,日內極想動手譯書,只是鼙鼓動地來,不知能譯多少耳。寄寓燕山,大有釜底遊魂之慨,但天下何處非釜乎,即鎮江亦不易居也。草草不悉。 二月廿四日,知堂拜。(二十二年) 三二 平伯兄: 得讀應教文,幸甚幸甚。兄不作冬題而另拈一題,乃有點侵入玄公之範圍,似不免小不敬矣。近來亦頗有志于寫小文,乃有暇而無閑,終未能就,即一年前所說的貓亦尚任其在屋上亂叫,不克捉到紙上來也。世事愈惡,愈寫不進文中去,(或反而走往閒適一路,)於今頗覺得舊詩人作中少見亂離之跡亦是難怪也。 知堂,二月廿五日。(二十二年) 附注,應教文指《賦得早春》,原文見《論語》第十三期中。 三三 平伯兄: 《世界日報》載北大將遷汴,聞之欣然,吾儕教書匠亦居然得列於古物之次而南渡,此非大可喜事乎。不但此也,照此推論下去,大抵幽燕淪陷已屬定命,而華夷之界則當在河,—不,非當也,乃是決定的必在河哉,古人所謂天塹然則當指此耳。今日不出門,但亦幸不出門,聞外邊捉車急也,此題目大可供老杜作一篇好詩,惜老杜久已死,杜之下複何足道哉。匆匆。 知堂,三月四日。(二十二年) 三四 平伯兄: 得手劄,正在讀吾鄉陳老蓮集,其避亂詩(丙戌)中有《作飯行》一首,末雲,魯國越官吏,江上逍遙師,避敵甚喂虎,篦民若養狸,時日曷喪語,聲聞於天知,民情即天意,兵來皆安之。此公乃明遺老,而對於魯王之官兵乃不得不作如此語,豈不大可哀哉。春闈在何處乎,劄語簡未能詳悉。 二十二年三月八日,知堂白。 三五 平伯道兄: 昨在路旁小店買得一部書,雖系光緒年刊,有新印本可得而殊不易得,何也,蓋出家戒律例不許白衣沙彌買也。此名「四分戒本如釋」,明末弘贊上人所著,共十二卷,敝庵已有一部,故擬將新得者奉贈,其設想行文均妙,白文及注亦都是一樣的有意思,在吾儕「相似比丘」或更屬有緣,雖然照律不許未受戒人先看,但此一點在今日只可通融了,因為出家者未必守,那麼還不如給在家者看看倒有點好處亦未可知耳。今天又是禮拜六了,想玄公當進城說法也歟。匆匆。 三月十八日下午,知堂白。(二十二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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