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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九年一月

一日　星期日　晴 　　到梅校長家拜年。 　　午後訪孫。 　　※ 　　二日　星期一　晴 　　過於揮霍，從今年起必須量入為出。淩晨二時聞有響聲，估計有人推門，我即起床打開餐室門看看是否有賊，未見任何跡象。 　　訪羅仲夫叔父，他給孩子五元，並給我們一罐調味汁。與妻同看《黑地獄》，妻甚滿意。 　　參加文學界反日聯盟會議，我做簡短講話，強調發展大眾文學。遇王禮錫夫婦。 　　雁冰作《從反面觀點看問題》的演講，我主持會議。他逐一分析了以下問題：1．戰時文學的質量和數量。2．文學的大眾化——他認為可從民間文學中發展新的民族風格，如紹興戲《目連救母》即是很好的例子。3．讀詩運動。他指出詩人必生活在民眾中並為民眾而寫作，這樣他就以自己的詩來影響民眾。4．活報劇。他認為一些人以舞臺劇的原則批評活報劇，這是不公平的。他堅持認為，活報劇對文盲的影響遠較舞臺劇為大。然後，他把活報劇轉到政治方面，指出失敗主義者的錯誤與汪精衛的罪行。 　　在咖啡館與雁冰及梁思成夫婦飲咖啡，甚貴。 　　倦甚。 　　※ 　　三日　星期二　晴 　　訪王禮錫夫婦、秦宣夫及周培源夫婦。定明午赴王氏夫婦請。 　　選定一年級學生散文讀物： 　　《魯迅自選集》 　　《胡適文選》 　　《自剖》 　　《巴黎的鱗爪》 　　《落葉》 　　《甘願做炮灰》等 　　《湘行散記》 　　《往事》 　　《沈從文自傳》 　　《我的自傳》 　　《畫夢錄》 　　《野草》 　　《中國史的新頁》 　　《新事論》 　　《古史辨（第一冊）自序》 　　《中國哲學史補》 　　《科學與人生觀》 　　羅家倫：《科學與哲學》 　　《四十自述》 　　《現代作家的創作經驗》 　　上常務委員會書，為辭去校務會議代表事。 　　※ 　　四日　星期三　晴 　　赴王先生夫婦十二時午餐。 　　訪秦宣夫。 　　為梅英及孩子感到心煩。 　　鮑先生說學生們老是違犯規則，他們切斷電氣裝置，換走燈泡，今後會更加麻煩。鮑謂技術學校與農業學校將要遷回來，他們要求退還房子，這是很難解決的問題。 　　※ 　　五日　星期四　晴 　　讀完《隨園詩話的研究》。此所謂格義著作是也。 　　三弟來。 　　※ 　　六日　星期五　晴 　　經北門去學校，這條路比經西大門的路要好走得多。 　　H. C. 王與黃先生夫婦來訪。俞先生夫婦亦來訪。 　　準備明日晚宴，在海棠春訂一間房。 　　※ 　　七日　星期六　晚 　　下午參加蔣先生和梅先生舉行的茶會，為歡迎王禮錫也。 　　晚，請任佩瑜秘書在海棠春晚餐。菜一點都不好。 　　※ 　　八日　星期日　晴 　　為高原文學社成員上課，談漢語中的隱喻與明喻。未作很好準備，但頗成功。 　　訪葉先生，遇陳岱孫與Y. 張，他們談及四川大學與武漢大學的風潮。 　　參加梅校長為清華校友舉行的茶會。莘田昨天告訴我他幫助高原文學社出版一份雙週刊，是《益世報》的副刊。他曾寫信給編委，說葉先生與我是副刊的顧問。他事先未向我們打招呼。我倒不在乎自己的名字被人利用，但畢竟覺得有點不愉快。 　　※ 　　九日　星期一　晴 　　與吳晗乘馬訪顧頡剛。遇蔡希陶及其太太向仲。騎術有進步。 　　※ 　　十日　星期二　晴 　　忙於批閱卷子。 　　已三夜幾乎通宵失眠。 　　※ 　　十一日　星期三　晴 　　下午開教務會議。 　　※ 　　十二日　星期四　濛濛細雨 　　自從開學以來，我一直不能集中精力學習與研究。這是個嚴重的問題。現在習慣於早晨去學校，下午訪問、購物，晚上參加晚餐會等。這種處境將毀了我。 　　參加蔣先生夫婦的晚餐會，許多社會名流出席。周枚孫先生講了一些重慶的消息。午夜一時歸來。妻飲酒過量，很健談。我則很疲乏，可能是老了。 　　※ 　　十三日　星期五　晴 　　下午在聞家商談大一學生之課外讀物事。定書名如下： 　　《魯迅選集》 　　《從文選集》 　　《茅盾選集》 　　《巴金選集》 　　《志摩選集》 　　《日出》 　　《塞上行》 　　《歐遊雜記》 　　《蔣百里文》 　　《漢代學術史略》 　　《胡適文選》 　　《人生五大問題》 　　《詩與真》一集 　　《人物評述續編》 　　參加吳晗及唐貫方、鄭殿祥、朱蔭章、沈剛如、劉中藩之晚餐會。 　　※ 　　十四日　星期六　雨 　　讀報。作默裡的《風格問題》筆記。 　　※ 　　十五日　星期日　陰 　　繼續抄錄默裡的《風格問題》。 　　應施夫人邀晚餐並玩橋牌。 　　※ 　　十六日　星期一　晴 　　閱試讀生卷子。十五名不及格。共有五十三人。為挑選大一讀物，花去整整一個下午時間。 　　晚飯後陶先生來訪，謂劉叔雅尖銳地批評了陳夢家。 　　※ 　　十七日　星期二　晴 　　下午訪四妹新居。 　　晚準備講稿。 　　※ 　　十八日　星期三　晴 　　看望張先生與K. S. 潘。潘談及歐洲戲劇情況，很有趣。 　　訪楊先生，商量中文系一年級書目。 　　在楊家遇樊先生，他將去外地。 　　※ 　　十九日　星期四　晴 　　早，寫成《談詩歌朗誦》。 　　下午改作文。 　　※ 　　二十日　星期五　晴 　　一學生在牆報上寫短文，與我辯論導師制問題。我曾說過，學生會不願接受教師的領導，因為他們往往是群眾運動的領導人，並可利用集體組織來為自己的利益而鬥爭。此生認為學生不會與教師對立，也不會為自己謀利。他舉例說，學生呼籲貸款已久，但從未實現。無論如何，作者的語氣還不算刺耳。最近形成一個習慣，即為某種不必要的原因而信口開河，這將毀掉我的工作。 　　唐先生告訴我，我們所選的書，兩三天前就已送往圖書館，但直至今日我還不知道。 　　※ 　　二十一日　星期六　晴 　　應紹穀邀，辭去從文請。與妻、孩子們和紹谷夫婦、潘君夫婦共游溫泉。在嚴燮成家進豐盛之西餐，並洗溫泉浴。嚴家甚寬敞。晚宿於同泰旅館。 　　※ 　　二十二日　星期日　晴 　　我們借兩枝獵槍去溫泉，準備練習射擊，但起床太晚，槍主已來，徐只好把槍交還。潘先生夫婦必須回去參加十二時半 　　梅校長的午餐會，故我們只能作短途步行，既未登山也未涉水，我對此很不滿意。然歸來後仍感倦甚。 　　※ 　　二十三日　星期一　晴 　　起草閱覽室規則。 　　聽到翕庭的故事。 　　浪費了金錢和時間。 　　訪莘田。 　　※ 　　二十四日　星期二　晴 　　閱學生所作關於中國文學評論的筆記。 　　H. C. 王先生一家晚上來訪。 　　※ 　　二十五日　星期三　晴 　　決定把作文中常見的錯誤分分類，由陶負責。 　　為改作文，影響其他事情的進行。 　　※ 　　二十六日　星期四　晴 　　整天批改學生作文。 　　淩晨二時就寢。 　　※ 　　二十七日　星期五　晴 　　晚，參加《今日評論》社晚餐會，被推為文藝編輯。 　　※ 　　二十八日　星期六　晴 　　《今日評論》編委會下午開會，錢否決了岱孫的文章《治與政》。 　　與H. C.、K. Y，及K. H玩橋牌。組織橋牌俱樂部，成員有十二，明之、化成、逖生、心恒、無忌、江清、以頌、鳴岐、范景武及我自己。 　　※ 　　二十九日　星期日　晴 　　與王化成共進午餐，他款待了顧先生。古華來訪致未能及時午睡。後來還是睡了，但睡時感冒。 　　整理教科書材料。 　　※ 　　三十日　星期一　晴 　　整理教科書材料。 　　※ 　　三十一日　星期二　晴 　　繼續整理教科書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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