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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七年十二月

一日　星期三　陰 　　讀《石遺室詩話》與《莊子》。 　　浦認為莊子與諸子為先秦時期所忽視而被漢朝南方學者們所發現。《淮南子》開始引用《莊子》。這個看法不錯。 　　訪吳達元。 　　王先生讓我讀他的小書《關於科學方法》的手稿。 　　浦認為我最近關於詩的短文太冗長乏味。 　　※ 　　二日　星期四　陰，晚雨 　　與學生交談中用詞不慎。 　　開始寫《出北平記》。 　　※ 　　三日　星期五　陰 　　寫《出北平記》。 　　※ 　　四日　星期六　陰 　　寫成《出北平記》，共四千餘字。 　　下午自白龍潭到山村散步，景色極美。 　　※ 　　五日　星期日　陰 　　忙於寄信給錢。 　　王芹溪約午餐，頗豐美。 　　訪李先生。來三位教授。 　　※ 　　六日　星期一　晴 　　寄妻第十九信。 　　自天生磴過半山亭遠足。遇洪蘭友。 　　※ 　　七日　星期二　晴 　　彌無先生來訪。帶來我的書與筆記，很高興。 　　※ 　　八日　星期三　晴 　　一彪、秦瓚、陶孟和來，消息不佳。士兵之補給成問題。 　　寄妻第二十及第二十一信。 　　※ 　　九日　星期四　晴 　　終日剪輯有關宋詩的材料。午夜完成這項工作。倦極。 　　※ 　　十日　星期五　晴 　　※ 　　十一日　星期六　晴 　　登山遠足。 　　在上峰寺過夜。潘先生朗誦一些情詩，確有獨到之處，尤其是範耕堂所作的一首。內容如下： 　　新歡如大道，駿馬馳金鞍。 　　持之慎勿失，千里亦易殫。 　　故歡如羊腸，曲折千回盤， 　　異時所經歷，一一摧心肝。 　　※ 　　十二日　星期日　晴 　　觀日出。因天空相當清朗，故景象亦平常。然日出前見啟明星閃耀舞踴，甚壯麗。至方廣寺，曲路如帶且長。 　　石澗潭有瀑布，長瀑疊月，有「聲光影三絕」之稱。 　　宿于方廣寺。 　　※ 　　十三日　星期一　晴 　　游黑龍瀑布。飛瀑似雪。下午七時歸來。 　　※ 　　十四日　星期二　晴 　　※ 　　十五日　星期三　晴 　　今晚梅校長與黃先生來訪。他們說總司令要來此，我們應遷往他處。他們明日去桂林。 　　※ 　　十六日　星期四　晴 　　茀齋來。 　　※ 　　十七日　星期五　晴 　　學生們通過決議，說他們寧願遷往長沙。 　　揚州很快要打仗，這使我煩惱。 　　北京大學中午舉辦第三十九周年紀念慶祝會。錢先生作長講演，說服學生繼續自己的學業，不要去陝西或從事宣傳。他講得很認真，很動感情。 　　寫一絕句給竹： 　　勒住群山一徑分，乍行幽谷忽干雲。 　　剛腸也學青峰樣，百折千回只憶君。 　　※ 　　十八日　星期六　風，降雨、雪 　　讀完《毛澤東自傳》。 　　由山坳移居中央研究院宿舍。同住者柳、浦、羅諸君。 　　學校或可能遷至桂林，須待軍委會決議。 　　※ 　　十九日　星期日　雨 　　開始讀錢的《當代中國文學史》。 　　※ 　　二十日　星期一　雨 　　上午到岳雲中學講演，頗感麻煩。路途風景優美。 　　※ 　　二十一日　星期二　陰 　　去南嶽寺安排明日中午之宴會，系為汪緝齋餞行。東道主為芝生、壽民與餘。 　　軍事委員會告知，他們只要山上之二幢建築，我們仍可留此。 　　※ 　　二十二日　星期三　陰 　　與馮芝生、劉壽民共作主人，在南嶽大旅社宴汪緝齋夫婦及謝樹奐，菜甚佳。謝對神秘人物表示迷信，頗令人失望。 　　楊今甫提議學校遷長沙。 　　※ 　　二十三日　星期四　雨 　　本校將遷往桂林之消息傳開後，學生們情緒低落。 　　讀錢的《論當代詩》和《當代中國文學史》（一百頁）。 　　※ 　　二十四日　星期五　陰 　　寄隱第二十四信。 　　※ 　　二十五日　星期六　陰 　　同仁多傾向學校遷長沙。 　　在黃家午飯。 　　※ 　　二十六日　星期日　陰 　　寄出信七封。 　　吳俊升為學校遷長沙問題先去長沙。 　　接常委會電，促行日常考試。 　　※ 　　二十七日　星期一　陰 　　為吳先生活動。 　　讀完錢的書，決定寫關於此書之劄記。 　　下午有警報。 　　※ 　　二十八日　星期二　陰 　　接吳電，學校決定遷長沙。 　　※ 　　二十九日　星期三　陰 　　吳與葉歸來。葉說陳將軍昨在長沙講話，攻擊官方之腐敗，並要在軍隊中恢復黨代表。此外，軍委會減裁到只剩四個處。他將出任政治處主任。 　　教育部長告訴北京大學校長說，總司令不願讓大學遷來遷去。臨時大學常設委員會擬在發生嚴重情況時，步行去芷江（沅州）。但他們對那裡的情況也瞭解不多。而行政方面，曾試圖勸女生們回去，但均無效。 　　※ 　　三十日　星期四　陰 　　考宋詩。 　　※ 　　三十一日　星期五　陰 　　今晚學生們舉行茶會，邀我發言，因系即席講話，故頗鬆懈。沈先生的講話很好。一名剛從前方歸來的學生說了幾句，深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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