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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交


  大約在兩個多月之前,我們機關上突然多了一份「偽滿新京」的《盛京時報》。這報的內容,多是歪曲的,帶煽惑性的新聞和評論;及左抄右襲的副刊。這使我大大的驚異:為什麼要定這種報紙呢?

  經過多方的探詢,據說這是我們院長的意思。而院長卻是由某市政長官的介紹,及盛京時報社的要求(乾脆一點是強迫),而「欣然」允諾定閱的;而且「慷慨」的定了三份。我們這份就是院長派閱的。我不得不讚歎「鄰友們」的無孔不入的「親善」政策!(中略)

  我沒有用搖尾乞憐的酸相及哀求的聲調去交涉,先令送報的停止送報。幾天之內,並沒有反響。我想:「他們會甘心嗎?」

  果然,大約雙十節前後的某天下午,我們辦公室走進了一個××人和中國人。××人神氣活現;進來就板著面孔,毫不理會人,摘下帽子向桌上一擲,在皮包裡抽出一張「盛京時報記者」的名片,輕藐的遞給我,隨即使勁的坐下來。我恍悟了來意,於是和緩的解釋說:「我們的經費很窘,無力看許多報;而且,院裡和我們機關是無界限的,他們既定了兩份,我們也可以借閱。」那位中國人翻譯成×語;××人顯然發了惱怒,態度更變得兇惡。(中略)他點頭冷笑了一陣,又和翻譯說了些話;翻譯告訴我:「吉田先生說:『你們經費既窘,為何定這許多中國報呢?就算是實情吧,你們也可在這些中停去一份,添上我們的報啊!』先生!看透些!面子事!省得添麻煩!」他表現一付小漢奸特有的風度,補充了自己的意思。我氣憤得有點發抖,竭力抑止住怒火,然而不免憤憤的說:「對不起!貴報內容很好,可是我們沒有看它的必要。」翻譯有點發慌,他似乎怕譯出來要發生僵局;而××人卻努力做作出一副兇惡得無以復加的表情在等著答覆。於是翻譯又不知咕嚕了幾句什麼,都拿起帽子憤然走開。臨行,翻譯帶著不屑的口吻說:「好!總有辦法的,再說吧!」我用將要冒火的兩眼目送了他們出去。

  我正在為我的外交勝利而快慰,卻有人替我擔心了:「老郭!當心些!人家不至於甘休的呀!」我回答說:「放心!至多派幾個兵來捕去把我打一頓吧,決不至於用對國貨售品所的方法來對付一個堂堂的機關!」(天津北馬路國貨售品所因為售太陽牌洋傘而至被×方捕去店員,並且將該所查封。)

  萬幸!到今日為止(只說到今日為止),我沒有被捕。然而,當我聽說塘沽、天津地方法院塘大分院的房屋被××憲兵隊強佔為辦公處的事實,我覺得我的估計太輕了:盡給人家橫行無忌的欺侮下去,終有視查封一個機關為一件小事的一天呀!

  (茗柯上。)

  華北在侵略者壓迫下的種種方面的「奴化」,這種慘痛的事實是一天天嚴重起來了。文化侵略也是侵略者一個重要的策略,煽惑和麻醉的報紙當然是他們的一個重要工具。用威嚇手段強迫多定一種奴化的報紙,這還只是開端,倘若我們對於華北的危殆局勢不下決心作根本上的挽救,恐怕一般人民都只有「奴化報」可看了!茗柯先生的愛國精神固然可以引起我們的深深的敬意,但是那個「記者」的後面是有著整個侵略者做靠山,要始終拒絕他的要求,個人的力量恐怕還是不夠的。我們以為遇著諸如此類的無理要求,應該和當地的愛國團體及輿論機關聯繫起來,暴露敵人的黑幕,造成集體的反抗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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