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子戀愛的時候(31)_鄒韜奮

三一

　　尼爾和貞麗彼此漸談漸氣，空氣漸漸緊張，貞麗疑心尼爾和珠莉已有了什麼不正當的關係，氣憤的對他說道：「你使得我覺得微小卑鄙。」尼爾亦不肯讓，回答她道：「你應該要覺得好像一條蟲那樣微小。」

　　貞麗：「哦！尼爾，我是覺得好像一條蟲那樣微小，但是我情願如此；我情願做一條快樂的蟲，比做一隻怨憤的鵝好得多了。」

　　尼爾：「你的話不錯，但是讓我問你，你怎樣發現我的罪過？」

　　貞麗：「我昨天下午打電話給你的時候，剛巧你出門了，對方代接電話的聲音，我辨得出是珠莉的聲音。」

　　尼爾很難過的說道：「我那個時候剛走開十分鐘，所以不知有你的電話來過。我以為你一直未有電話來過，心裡正因此紛亂得非常厲害，簡直心裡一直在那裡胡思亂想著，想像你一定在此被人關了起來……所以我昨天夜裡獨自一人跑到此屋門前跑來跑去，直跑到後來看見克拉和她的未婚夫走進了，才嗒然若喪的走回去……」

　　貞麗聽了這幾句話非常詫異，把身體坐直起來，向著尼爾呆呆的看了一下，問他道：「珠莉未曾告訴你說我有電話來過嗎？我叫她告訴你……」

　　尼爾：「我想她大概忘記了告訴我。」

　　貞麗：「我想一定是她忘記了告訴你。也許是她有意不告訴你！」說到末一句時，貞麗抽抽咽咽的哭起來了。正在這個當兒，忽聽有人說道：「啊，你在這裡，尼爾先生，下午安好？」

　　尼爾和貞麗回轉頭來一看，原來不是別人，乃是丁恩。貞麗看見他突如其來的看見了她那副形狀，倒使她有些局促不安起來。尼爾看見丁恩走近了，不得不勉強起來招呼他坐下，不過態度是非常的冷淡。丁問貞麗道：「你用過茶點麼！」

　　貞麗：「不，我們剛在這裡談天。」

　　尼爾在旁插一句道：「談著很重要的事情！」丁聽了笑了一下——一種很奸詐的笑。他笑了之後，就對貞麗說道：「請你叫女僕把茶點拿上來罷，讓我們過一個很愉快的下午。」

　　他說話的時候，簡直好像只有他和貞麗兩個人，並沒有尼爾在身邊似的。

　　貞麗吩咐女僕照辦之後，他們談著敷衍的話，各人有各人心裡縈回著的念頭。尼爾見丁剌剌不休，心裡非常憤怒，貞麗亦心裡覺得非常不安。丁的心裡極想知道尼爾究竟已否把舊金山之行告訴貞麗。他明明知道他沖進來是要打斷兩個情人的談話，但是這正是他沖進來的目的，所以他並無意思要退避出去。

　　其實他們三個人裡面沒有一個要用什麼茶點，他們各有各的心事，所以喝茶簡直是一件無意味的舉動，隨手拿著茶杯動動就是了，完全心不在焉。尼爾此次跑來見貞麗，滿心要把柏祿斯答應給他好位置的消息告訴她，意思要勸她隨他同往舊金山去。但看丁坐著不走，嚕哩嚕蘇的談個不休，他心裡想當天下午恐怕無機會把這件事告訴貞麗了，非常覺得失望。所以他坐在那裡，心裡一直想有什麼法子使丁離開……他想他身在丁的客廳裡，當然不好意思叫那個客廳的主人走出去。他望望貞麗，覺得她很疲倦的樣子，心裡轉了一個念頭，計上心來，就隨口對她說道：「我看你的精神不好，恐怕需要出去到空氣新鮮的地方去散散步。我陪你一同出去走走，你以為怎樣？」

　　貞麗聽了，回轉身很高興的對著尼爾，正要開口的當兒，卻見丁恩很迅速的插一句說道：「我看你這樣疲倦的樣子，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貞麗聽了丁恩的這幾句話，究竟如何，下次再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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