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鄒韜奮 > 小言論·第二集 | 上頁 下頁 |
難為了這位女博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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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前我國駐比公使國際禁煙代表王景岐氏有個女兒在比京大學肄業,畢業論文為中國禁煙問題,上月初在該校禮堂對論文作公開談辯,亦即最後試驗,她能否「博」一下,這番談辯當然很有關係,當時考官五人,其中有一位即前年遠東鴉片調查團委員之一,談辯了許久,聽眾中有一人起來責問,說他在一九一四年在中國親見遍地罌粟,有違中英一九零七年條約。王女士侃侃而談:說當時大部分原已肅清,所見或為中國一小隅的,事實深望勿以一隅例全部,這位責問者居然為之折服。結果考官公議授女士以最優等的博士學位。 博士之上還有「最優等」的形容詞,像記者這樣的土老兒的腦袋,自愧弄不清楚,可是王女士為現在「遍地罌粟」的祖國尚能「侃侃而談」,我們卻不能不佩服她的勇氣。如果我們裡面有一位當時在場,想都不免要替她捏一把冷汗。 在王女士選博士論文時,這不選,那不選,不幸偏偏選著這個最難替中國「侃侃而談」的題目,到了最後試驗的當兒,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否則便「博」不了,這固然是她不得不「侃侃而談」的理由;但喜歡祖國之獲得稱揚,不願祖國之受人輕視,也是一種很自然的心理。所苦者,講到禁煙問題,「遍地罌粟」的祖國實況偏偏和她的這種心理相反,在她雖因那五位考官之莫名其妙,那些聽眾之憑空折服,獲得最優等的博士頭銜而歸,我們若不將實況改換過來,要想永久以一手掩盡天下人耳目,這卻是很不可能的事情。我們對自己的國家本樂於歌功頌德,但若無功可歌,無德可頌,於淒慘環境中強顏歡笑,實所未能,且於實際亦究竟有何裨益?王女士的最優等的博士論文固出於發揚國輝之善意,而記者所欲申述的,是我們國家在國際上的榮譽在有事實上的表現。個人喜譽惡毀,不在鉗人的嘴,而在自修,推到一個國家,也是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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