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祥與緞鞋_鄒韜奮

馮玉祥與緞鞋

　　據說馮玉祥氏在開封時，不准人家穿綢緞衣服，一見有穿綢緞的，他便要千方百計，使你難堪，有一次他看見自己部下有個兵士穿著一雙緞鞋，他連忙上前去深深的一個揖，隨著是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不但一次，他接著左一個長揖，右一個鞠躬，把那位丘八先生弄得莫名其妙，呆若木雞！最後馮氏告訴他說：「我並不是和你行禮，只因為你的鞋子太漂亮了，我不敢不低頭下拜哩！」那位丘八先生嚇得魂飛天外，連忙脫下新鞋，赤著腳走回去。

　　這樣的滑稽劇，馮氏很會扮演，結果聽說他的左右往往預備好兩種衣服，去見他的時候，便穿上一件藍土布褂兒，省得他作揖鞠躬夠麻煩；出去到別的地方去的時候，不是穿上漂亮的西裝，便是穿上講究的綢衣。

　　我們承認廉潔勞苦，是革命精神的一個當然具有的部分，但僅僅廉潔，僅僅勞苦，卻絕不能就盡了革命的能事。像木偶一般，雖無所耗費，于人何益；像奴隸制度下的勞苦工役，于己于人群何益（享受剝削所得的主人們當然在外）？所以必須有共同的主義信仰，共同的奮鬥目標，積極的進行計劃，然後廉潔勞苦始有意義，在這種立場之下，勸導人人共趨於廉潔勞苦之途始有意義。上面所談的一類滑稽劇，固然是徒使左右多制一套衣服，不過養成虛偽的習慣，但即使不偽，若徒禁小兵穿緞鞋，而不能禁軍官之克扣軍餉，結果不過使軍官更易於多多克扣，順利剝削，而無數小兵徒作「瘟生」而已！

　　所以在剝削制度之下，即有心勸人修養，亦苦於無從說起，因為忠實勤苦等等美德用於為大眾謀福利上，和用於為少數人增加搜括，增加私利上，性質迥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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