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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伯納的幽默


  英國文豪蕭伯納氏到上海到北平,使許多歡迎他的人碰著一鼻子的灰,使他們感到很不舒服,有的人便罵他傲慢。他在上海筆會席上所作的幽默演說,就有這幾句話:「此刻演說不必要,因在座諸君均為著作家,我誠為班門弄斧。普通人均視作家為神秘偉大之人物,今諸君皆盡知內容,多言何益?」可見他未嘗自以為「偉大」。他又說:「我在此正如一動物院中之陳列品,諸君已看過,我亦不必多言矣。」可見他的力避煩囂,是怕多做「動物院中之陳列品」。

  後來他在秦皇島離了輪船,改乘北甯路所備專車赴平,路過天津,「蕭伯納坐在第四節車中第三號包房,天津北洋工學院、南開大學、中西女學教職員學生及新聞記者登車,蜂擁車內,表示歡迎蕭氏之意,不料蕭命茶房將包房上鎖,歡迎人員均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他到北平後,路透社的專電有這幾句:「政府機關報今晨雖載有大規模之戰事正在發展中之消息,而仍以廣大之篇幅,登載蕭伯納抵北平事,聞此足證華人傳統的不感覺痛苦性。」熱烈歡迎似乎是出於一番好意,但不但享以閉門羹,外國記者甚至藉此測驗「華人傳統的不感覺痛苦性」!黴頭可謂觸到道地十足了!老蕭到北平後對中外記者談話,說:「中國人對外國人最客氣,對自己反不好,且相打!自己能團結,方有希望。」這也是可供我們自省的話。

  我國對於外國的名人,向來有視為萬能的觀念,喜歡對他們做出過分的歡迎,無所不問的請教,從前杜威、羅素、克伯屈到中國來的時候,都忙得不少人屁滾尿流!相當的招待,原無不可,但必欲奉為天皇地皇,好像就要下跪叩頭的神氣,不但無補于敬意,反而徒滋竊笑。就他們各人所研究的專門範圍,提出問題向他們討論,固無不可,但必把他們看作無所不知似的,好像一切問題都可請他們代為解決,不但是無可滿足的希望,反而使人頭痛。當克伯屈到中國時,我看見報上登著請他演講和討論的程序,今天大學教育,明天師範教育,後天中學教育……無所不包的請他指教,未嘗不失笑。杜威、羅素、克伯屈等比較的滑頭些,也許心裡覺得好笑.而嘴裡卻不願流露出來,但關於這一點所帶去的印象恐怕已經不會怎樣好,此次碰著一位心爽口直的蕭老頭兒,便不客氣的發出不少「妙論」,甚至將「包房上鎖」,這在老蕭固未免太惡作劇,但我們中國人也許可以得到一個小小的教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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