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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總工會被封事件


  (一九二五年九月三十日)

  九月十八日上海總工會被封以後,帝國主義者與軍閥兩方面都有了新的企圖;這種企圖對於中國被壓迫民族,尤其是新興的工人階級,進攻將愈更利害。由五卅運動發展到現在的民族運動,結果是壓迫中國民族的帝國主義與其走狗軍閥得了勝利。這個勝利由青島天津的屠殺,上海的戒嚴與工學商聯合會遭壓迫時而醞釀,直到現在上海總工會之被封而完成。從此以後,帝國主義者與軍閥將為所欲為;在現在可以預知的大事件便是:滬案重查,關稅會議,以及段祺瑞的所謂國民會議。

  五卅運動如果不發展成為民族革命運動,自然只會有帝國主義與軍閥之反動的勝利,而沒有民眾的勝利。民眾勝利的條件要建築在:一方面占大多數的工農階級為戰鬥之先鋒與領導;另一方面小資產階級的愛國群眾(學生與商人)極力擁護戰鬥的基礎且以實力參加。這是半殖民地的中國民族反抗帝國主義之最簡易的形式。所以在這種戰鬥形式最初興起的時候,帝國主義者非常的恐怖,軍閥也不得不有所畏懼。

  張作霖正當入關至天津欲改組政府預備戰爭之時而五卅事件爆發,只得以擴充地盤為結局而歸。這時候愛國與對外的空氣也籠罩了軍閥,所以張學良公然贈送上海受傷的工人與學生二千元,嗣後段祺瑞以政府名義,也匯款接濟罷工工人。在這時候,上海民眾團體林立,不聞受壓迫;上海總工會的權力偉大,軍閥不敢干涉,亦不敢否認。

  現在上海總工會被封了。這個被封的原因自然有許多政治的主要壓力,關係于帝國主義應付中國民族運動的策略,亦關係于軍閥壓迫民眾之實際趨勢。但是潰散在民眾行列裡的破綻,因民族運動而起之階級分化,在上海總工會被封以前,就表現得很多了。上海總商會一不加入工商學聯合會,二不照工商學聯的十七條件而自提拋棄民族利益及工人利益的十三條,三不履行排貨與接濟罷工的宣言。在上海方面,自從日紗廠談判開始後,工人階級已經是孤軍獨戰了。北京學生群眾,本可依據歷史地位與團結實力而為有力的政治發言,但是一部分小資產階級的反革命派,因畏懼革命性的政治主張而將學生群眾分裂起來,北京的學生運動至今還沒統一,為段祺瑞、朱深所輕視,為章士釗、劉伯昭所譏笑,上海及各地派來求援的代表均無結果而歸,工商學大聯合的組織亦不得成立。這僅是兩個主要的例證。上海工人之孤軍獨戰以至現時上海總工會之被封,並不是突然而來的,而是一些積漸的事實,總合外部的壓迫,內部的潰散以至階級之分化的必然結果。幾月以來,媚外軍閥直接屠殺或壓迫工人(如青島、天津紗廠,上海全部,開灤煤礦及最近之漢冶萍煤礦);工業資產階級破壞工人組織,利用工賊殺害工人,搗毀工會(如河南鄭州與上海);商業資產階級妥協而奸滑(如上海總商會),一般奸商私運偷買,甚至以罷市要挾(如山西太原);學生群眾亦潰散團結不力(如北京)。這許多事實便是自五卅慘案後的積漸事實,其中包含的主要動因是階級之分化,而同時即埋伏了帝國主義、軍閥、大資產階級之進攻策略,與他們現在的反動勝利局面。

  但是革命的工人及一切革命民眾應當知道,這個勝利局面關係中國革命問題固是十分重要的,但其最重要之點還在革命的工人階級及一切革命民眾如何認識這個局面,從嚴重的壓迫形式裡找出帝國主義者及反革命派的趨勢,從革命的戰鬥經驗與實際政治裡找出此後的策略。中國工人階級與革命的民眾現在也有一個新時期,這個時期就受胎於反動勢力擴張,白色反革命恐怖彌漫之時。上海總工會被封事件,使全國工人階級一面愈更覺悟,一面回憶幾個月來的經驗,而準備新的奮鬥。新的奮鬥之戰線,將進到壁壘森嚴的階級戰線上來。必須如此,工人階級才能更進一步領導民族革命運動。必須如此,中國的民族革命運動才不致為反動所震懾,為妥協派所背叛,而得到世界無產階級的援助。小資產階級的商人群眾與革命的學生群眾,也必須在這個新奮鬥旗幟下,共同努力于民族革命解放運動。從五卅運動以來,中國工人階級所得的經驗不是別的,就是覺悟到國民革命的反帝國主義運動,本是被壓迫階級反抗帝國主義的階級鬥爭;而在國民革命之內部,無產階級對於資產階級之階級爭鬥,也是必然不可避免的事實。從五卅以來中國工人階級所忍受的是:屠殺、逮捕、饑餓,及一切虐待。所以工人要求各種被壓迫民眾一同反抗帝國主義,要求軍閥不要媚外屠殺工人,要求各界人民救濟罷工,要求工會之法律的承認。但這些要求都不遂,軍閥之壓迫只有變本加厲,工人階級到最後只有盡力之所能,對於這些要求用自力奪取了。我們相信工人階級舉行經濟爭鬥及猛烈的為政治利益而戰之時,即革命成熟之日。現在正是這個新時代的開始,全國工人階級由上海總工會被封事件覺悟起來。中國工人愈經戰鬥,力量亦愈雄厚;從香港海員罷工事件及京漢鐵路工人「二七」之役,以至現在之五卅運動,從局部的發展以至於全部的,壓迫愈大,政治的變更愈猛,階級的分化愈速,都是促成工人運動愈發展之客觀條件。因此而全國工人階級不僅認上海總工會之被封為一單純事件,其歷史的意義與實際的環境,很迫切的號召出廣大的勞動群眾,立刻走新的奮鬥局面,而在壁壘森嚴的階級戰線上團結,而且戰鬥!

  上海總工會被封後的兩星期以來,只有工人階級自己的政黨共產黨與各地工會提出抗議,及革命的學生團體向段祺瑞嚴重質問與要求。別的人,都不聞聲息。上海商業資產階級的代表人物虞和德說:「封閉上海總工會不合時機」,這句話並不是圓滑,而是表現出資產階級對於軍閥執行帝國主義命令之行為,一面表示滿意,一面又表示對於革命的工人階級之恐怖。工業的資產階級如穆藕初等,自然是歡天喜地,要歌頌段祺瑞與張作霖之功德了。進步的小資產階級急進派,到此時只有嘆惜,不敢發言,似乎還想徘徊歧路。然而反革命的小資產階級反動派,從此後正是得所趨向,愈更反動,正式受軍閥與資產階級之雇用了。

  中國社會階級表現之清晰如此,帝國主義者與軍閥之侵略與壓迫正未已,像這樣的客觀政治與社會條件,怎樣能夠不使中國工人階級從八小時工作制的經濟要求,立刻過渡到撤退外國軍隊的政治要求,又從組織工會的團結,立刻過渡到對壓迫工會團結的統治者之階級爭鬥?英日帝國主義者,奉天軍閥、北京段政府,現在聯合起來催促中國的國民革命,尤催促中國工人階級運動之發展,這是很可樂觀的事!

  (原載《政治生活》第53期,署名:士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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