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木齋文集

                    影痕


  「止戈為武」。——「和平」含著殺心。

  和平是名詞,也是代名詞,消髒的,投降的,苟安的。

  「與虎謀皮」,虎與人謀什麼?

  希望「放棄侵略」,侵略希望放棄什麼?

  有人樣的東西,也有東西樣的人。

  兒童看東西有生命。東西樣的人企圖把成人當作了小孩子。但小孩子也頗認識那東西樣的人。

  只看見黑暗,不看見光明,本身也會被黑暗吞噬。只看見光明,不看見黑暗,本身也會把光明關閉。

  契訶夫說:「她的臉上肌膚不夠:為了睜開眼睛她得把嘴先閉,張開嘴得先把眼睛閉上。」——有人睜開眼睛閉著嘴,有人張開嘴閉著眼睛。

  盧騷說:「思想的人是墮落的動物。」——複返自然。無思想的人是墮落的動物。——也是複返自然。

  十月二日

  選自1940年10月北社《消長集》初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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