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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金子原連忙站起來伸手將她的手捏住,笑道:「金條給你,那沒問題。我和你好好的談上一談吧,不要在這應酬上耽誤時間了。」

  他說著話,搶著給她滿上了酒,然後松了手,才向自己的杯子裡滿著,舉起杯子來笑道:「來,我們同幹一杯。」

  金子原先把手上舉的那杯酒,一仰脖子喝幹了,然後向她照著空杯子,不肯放下。田寶珍見客人是這樣的敬酒,料到這杯酒是拒絕不得的,只好勉強千了。

  金子原還不坐下,提了壺又斟上一杯,笑道:「事事成雙,要喝就喝個雙份再來一杯!」說完,又把這杯幹了,然後提了壺向她面前送來。田寶珍將手接了杯子,搖頭笑道:「我實在不會喝酒。」

  金子原笑道:「這話不通,你若不會喝酒,怎麼拿酒出來請客?而且又斟著酒相陪?這桌上並沒有第三人,你不能說這份是找人替代的。」

  田寶珍道:「雖然勉強可以喝兩杯,我可是要慢慢相陪,像你喝得這樣子急法,我可陪你不了。」

  金子原右手提壺,左手又隔著桌子伸過來,要拖她的手,她身子向後一閃,笑道:「你放下壺來吧,我自己斟著就是。」

  金子原笑著搖搖頭道:「不,這杯酒非要斟不可。這杯酒是我敬你的,由你自己去斟,那就失掉我敬酒的意思了。」

  田寶珍怕他抓手,又不能不接他的酒,急中生智,就用兩手捧著杯子,作出十分恭敬的樣子。這樣算是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金子原斟過了酒,問道:「小姐,喝不喝?你要我四條金子,我都答應了,我要你多喝一杯酒的小小要求,你都不能答應嗎?」田寶珍聽到了四條金子的這句話,就沒有勇氣來拒絕這杯酒了,依然站著把酒喝幹。

  她實在是個沒有酒量的人。這兩杯急酒喝了下去,立刻在腮上飛起了兩道紅暈。賓主重新坐下,金子原望了她道:「你覺得我敬你這兩杯酒,有些勉強嗎?」

  她笑道:「你看到我喝成什麼樣子嗎?」說著,伸出手來,摸了摸腮幫,微笑道:「臉上紅成了關公了。難道這不是喝多了嗎?」

  金子原笑道:「誰要是給我四根金條,就是喝得倒下去,我也要喝的。」

  田寶珍聽到他老說著金條,心裡就想著,我沒有說什麼,他倒是老提這四根金條,便笑道:「酒我可是喝下去了,那麼條子呢?」

  金子原笑道:「我既然答應給你條子,當然會給你。但是條件就這樣簡單,只要你喝兩杯酒,就算成交了嗎?」

  田寶珍道:「那麼,還有什麼條件呢?」

  金子原端起酒杯子來,慢慢的抿了一口酒,笑道:「我說這句話,也許你聽了不入耳,我的意思,是勸你不必唱戲了。」

  田寶珍道:「不唱戲?那我以什麼為生呢?」

  金子原放下筷子,將手指了自己的鼻子笑道:「有我金專員,你田老闆的生活該是不成問題吧?」

  田寶珍隔了桌子望著他,裝作不大明白似的,說道:「你給我介紹一份工作嗎?我沒有楊露珠那份能耐呀。」

  金子原道:「不用你作什麼工作,你的生活,我可以負完全責任。」說著,將手連連拍著胸膛。

  田寶珍還是故意搖搖頭道:「那不好呀,我也不能無功受祿呀!憑什麼,我的生活要全倚仗著你呢?」

  金子原連連點頭道:「我這樣說了,自有我的理由。」

  田寶珍笑道:「得啦,我們不談這問題了。聽說你二爺明天就回重慶去,不久又要回來。二次再來,托他給我們帶點吃的吧。」

  金子原笑道:「我特為此而來,怎麼不談這個?金條,我這裡帶的有。」說著,在左右口袋裡陸續掏出黃澄澄的四根金條,向桌沿上放了下去然後搓著手笑道:「我不開空頭支票,馬上付現。」

  田寶珍隔了桌面向金條飄了一眼,果然不假,這就微笑了一笑道:「這是帶給我的嗎?」

  金子原笑道:「田老闆,老實對你說吧。我在重慶,帶了一批法幣來的,原是想在這裡買些動用的東西,因為我沒有工夫,都買了金子了。這樣的東西,我很有一些。你若是肯和我合作,我還可以送你一點。」說著,他將擺著的金條向桌子中間推了一推,表示可以繼續相送的意思。

  田寶珍雖然覺得這位專員的氣焰有些咄咄逼人,可是擺在面前的金條,最為現實,望了那金條,心房有些卜蔔亂跳,因笑道:「我們現在不談這個,自自在在的把這頓飯吃下去再說。」

  金子原道:「自自在在?我不能自自在在!」說著,他突然站起身來,走到田寶珍身邊,拍拍她的肩膀道:「站起來,你教我跳舞。」

  這時田寶珍手上還拿著筷子呢,回轉頭來笑問道:「不吃飯跳舞,這是什麼意思?」

  他伸手去奪田寶珍手上的筷子,拉著她的手,把她扯了起來,笑道:「有意思,大大的有意思。」

  他一面拉扯,一面就顛動著腳步,開始跳舞。就在這時,田家的廚子,將木託盤托著兩碗菜進來。田寶珍在家人面前,常是端著正經面孔的,這樣讓她很不好意思,便推開了金子原,身子向後閃躲,紅著臉笑道:「你也沒喝多少酒,怎麼就醉了?」

  金子原還是不肯放她,仍然把手拉扯著她,向她笑道:「你客氣什麼?我們也不是沒有同舞過!」

  那廚予帶著笑容,把菜碗放在桌上,沒敢說什麼,立刻就退了出去。

  田寶珍使勁將兩手抽著,紅臉道:「你真是醉了,這樣讓別人看見,多麼難為情。專員,這樣也有點失體統吧?」

  金子原笑道:「跳舞是正當娛樂,你怎麼說是有失體統呢?今天晚上你非陪我去跳舞不可!」

  田寶珍見他臉上紅紅的,不知道他是喝醉了呢?還是變了顏色,兩隻烏眼誅像是突了出來向人望著。她心裡卜蔔跳著,有些害怕,因道:「陪你跳舞,就陪你跳舞。但是也不能在吃飯的時候放下飯碗來跳舞枒。我們坐下來規規矩矩把這頓飯吃完,你看好不好?」說著,她笑嘻嘻的不住向金子原點頭。當她點頭的時候,腳步卻是緩緩的向後移動著,還有躲開他的意思。

  金子原左手捏了個拳頭,在右手巴掌心裡重重的錘打了一下,望了她道:「酒不喝了,飯也不吃了,乾脆我和你說吧,我要愛你,你打算怎麼樣?」

  田寶珍也是老於交際的人,她倒不為這言辭所窘,笑道:「你要愛誰就愛誰吧,那是你的自由。」

  金子源還是站著不動,又道:「那你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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