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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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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全便應聲道:「小可願親自向許昌去走一遭,就請呼延灼將軍先來這裡解圍。不然,我這裡三四百守城兵,究敵不過金兵千軍萬馬。」 花榮道:「朱兄能親走一遭,十分是好。但不知朱兄準備何時起程?」 朱仝道:「救兵如救火,那裡遲延得,小可立刻便走。」說著,站起身來。花榮道:「且預備一騎好馬,待朱兄用過酒飯,便悄悄開了西門放兄出去。」 朱仝道:「酒飯不必。待得天明,沿路都有得吃。我自有好馬,花兄傳令開城便是。」 花榮知道這附近有幾萬金兵,如何敢怠慢,立刻開了西門,教朱仝出城。他身上掛了腰刀,手握一枝長槍,跨下一頭紫騮馬,在星光下,冒了寒霜,向許昌直奔下去。路上只歇息了兩次,教馬好喘口氣。自己只胡亂在村鎮店裡買些現成食物充饑。 次日,申牌時分,奔到一個鎮市上,卻見本部軍漢三三五五在街上採購食物。急忙跳下馬來,向那軍漢打聽。他們也有認得朱仝的,便答道:「好教都監得知,呼延將軍帶了隊伍今日上午來到此地,現駐節在鎮外陳家莊裡。」 朱仝聽了,便趕到陳家莊來。莊子圍牆外,旗幟飄揚,就在野田地裡搭了行軍帳蓬。大路旁邊,便是轅門。朱全下了馬,向守門軍士詢問,他道:「呼延將軍現在莊子裡。」 朱仝心想,卻是作怪。我軍紀律嚴明,向來不得闖入民家。呼延灼是個主將,恁地倒離開了行營,獨自住在民家?恰好值日巡營將官李府在外巡營,看到朱仝便迎上前道:「朱兄何以回來?呼延灼將軍,現在莊裡養病。」 於是引了他急投莊裡來。呼延灼頭上裹了一塊帕子,身著了一件白羅袍,斜靠了一張牛皮交椅,在這陳太公家裡草堂上坐地。見朱仝入來,立刻想起身相迎,驚訝了問道:「賢弟何以由前陣回來,莫非鄢陵有失?」 讓坐畢,朱仝將尉氏得來情形告知。因道:「不料兄長患恙在身。」 呼延灼道:「我見到王英夫婦,知道惠民河那裡有小股金騎兵,又是吃阮小二兄弟打敗了,所以先放了一半心。我正催了軍馬前去接應你,不想冒了風寒,渾身燒熱,騎不得馬。聽人說這裡陳太公醫道高明,便紮營在這裡,讓兵士將息半日,小可也好安心吃劑藥。既是金兵包圍了汴梁,這事十分火急,片刻不能耽誤,我立刻下令撥營。」 李應在一旁坐地,因道:「國事自是要緊,只是兄長不能乘騎,勉強出征,卻不是病上加病?依小弟之見,兄長一人且在這裡將息兩日。小可不才,願與弟兄們帶了軍隊先行一步。」 呼延灼猛可地將頭上裹的帕子扯了下來,挺著腰軀站起來道:「張總管相公兀自擔著國家興亡大任,教我們和他肅清勤王道路。不爭為了我這點風寒小病,把這前軍主將的擔子,輕輕地拋卻了?我沒有病,就煩李兄傳令旗牌,擊鼓升帳。」說著,回頭向門外站立侍候的軍漢道:「取我盔甲來。」 李應見他恁地說了,只得去傳令。朱仝站在一邊,目看到呼延灼面色火熾了也似,額角上汗珠成串冒著。便道:「兄長必是吃了藥,現正在發汗。如若……」 呼延灼正色道:「朱兄,你恁地說,難道我呼延灼一條性命重似京城被圍?不見老種輕略相公,偌大年紀,帶了個久病身軀,兀自在大河南北廝殺了經年景月?小可不才,卻一天學不得?」 朱仝拱手道:「兄長恁般忠義,自是十分激勵將士,但憑兄長。」說時,軍校和呼延灼取了盔甲來,他便匆匆地穿上。遠地升帳鼓咚咚響著,呼延灼在牆壁上取下掛著的雙鞭,踉蹌著步子,就向外面走去。朱全怕他會跌倒,趕快搶向前去。他回過頭來,哈哈一笑道:「賢弟,你看怎地?我病了不曾?」說著,便走出莊子向中軍帳裡走去。 約莫過了個時辰,太陽已經落土,兩邊天腳紅霞射著光焰,紅了半邊天。這紅光照映了大地村莊樹木,都塗上了一層紅色。那三兩成群的鳥,正扇著翅膀,悠然向樹林子裡投宿去。這裡宋營裡,三聲號炮響,金鼓齊鳴。只見半空裡旗幟飄蕩,順了人行左道,向東北移動。一霎時塵土飛揚,大地上張開一網,下面大隊人馬,提起了步伐,就要去捉捕金兵。李應與前軍中路各位將領,各統率了一撥人馬前進。 呼延灼自騎了踏雪烏騅,在大隊人馬後壓陣。馬後飄出一面丈來寬的紅邊白地大旗,其中大書呼延兩字。朱仝、索超兩人,左右兩騎,跟隨了他走。那西面天腳,紅霞漸漸減退,天上雲彩,變了深青色,有三兩個爍亮星點,在半空裡漏出。新月像一條銀色的眉毛,在暗空抓下了一條白痕。恁地時,大野茫茫,就昏黑起來了。呼延灼著部下點起燈籠火把,照耀得大路上下如同白晝,儘管趲路前行。朱仝在一旁看到呼延灼背上插了鋼鞭,兩手兜挽了韁繩,兀自身軀左右前後搖動。約莫行了一個更次,他兀自顛倒著厲害。便道:「兄長貴恙怎地?」 呼延灼道:「休問,趲行到天亮再作理去。」 朱仝道:「依小弟之見,趕到尉氏縣,這早晚必有一場大廝殺。兄長應當珍重了身體,留得那日子和金兵廝殺,卻不當現在掙扎得壞了。兄長將甲卸了也好。」 呼延灼道:「大將臨陣如何能卸得甲?」說著,仍就挺了身軀,策馬向前。但又行了一個更次,那馬踏上一個土坡,馬頭抬起,馬身微豎。呼延灼忽然一陣噁心,哇的一聲。低頭吐口清水。身子隨了一晃,卻斜著栽下馬來。 §第五十九回 霹靂火躍馬奪木寨 沒羽箭飛石打金酋 這時,朱仝、索超兩騎馬,都緊緊地傍了呼延灼走著。看到他向下栽來,索超在鞍上一斜身子。伸出一枝長槍,手橫了將他托住。朱仝已是跳下馬,將他扶下馬來。呼延灼抓住朱仝的手,身子搖晃了兩下,站定了道:「休要驚喊,只管讓隊伍趲行。」 索超也下馬來,因道:「雖是不可耽誤行軍,兄長身體亦是緊要。」 呼延灼道:「說不得了,軍營裡自帶得有牛皮交椅,縛兩根木杠,著幾個軍漢抬了小弟隨軍便好。小可只是頭暈些個,並無重病。」 朱仝聽說,便不驚動大軍,由他們自走。一壁廂著護從軍校,捆縛了一把牛皮交椅,抬了呼延灼追上大軍,繼續向前走。行到天明,前面探馬同報,已到尉氏境界。前去三岔路口,左翼秦將軍兵馬,已先趕到了。原來呼延灼拔營時,曾分派軍馬通知了左翼秦明,右翼關勝在這裡會合。又差了報馬向許昌一帶去迎著宋江大軍報告。秦明這枝左翼軍,正在尉氏後路。得了信息,逕直走來,所以先到了。呼延灼聽了,便下令在耐近空曠地裡安下了營寨。這裡營寨未曾安畢,秦明帶幾名隨從騎兵,已反迎上來。這時營中兄弟,都來呼延灼中軍帳裡問病。秦明在帳外下了馬,便搶步入帳來,見呼延灼臥在牛皮交椅上,身上蓋了一床被子,只露了臉在外。便問道:「原聞得兄長拖病在身。只因大軍開拔了,料是貴恙已好,卻不想反是恁地沉重。」 呼延灼道:「這卻無妨,斷不能因小可一人有病,耽誤大事。只因大軍急行了一夜,先教弟兄們將息半日,一壁廂等候右翼關兄軍馬,一壁廂且聽前面探報,再作理會。」 秦明道:「現尉氏縣被圍,城裡又只有三四百名軍馬,卻是把守得吃力。特來和兄長商議,小弟這支人先去接殺一陣,也好分開金兵圍城的力量。小弟上半夜已到此,軍馬將息得大半日了。士馬精神健旺,足可一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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