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張恨水 > 白蛇傳 | 上頁 下頁 |
| 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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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仙道:「是,我去見一見。」說著,就向店鋪門口走來。只見一個年老和尚,年紀有六十多歲。上身穿了皂色的葛布單衫,頭上戴一頂箬帽,足上穿一雙棕鞋。看他的樣子,雙眼甚長,而眉又是叢叢的一團。和尚沒有鬍子,卻胡楂子很濃。手上拿了一根紅漆禪杖,只是靠了門站定。店鋪夥計怕是老闆什麼熟人,還倒了一碗茶,在店鋪櫃檯上侍候。 許仙老遠就作了個揖道:「師父,是你找我嗎?」 和尚回禮道:「你閣下是仁愛堂老闆呀?」 許仙道:「是的。但是許仙年輕,朋友還很少。像你老師父,好像還沒有會過呵。」 和尚道:「你不認得我,我倒認識閣下許仙呵!」 許仙道:「是啊!你師父有什麼指教呢?」 和尚用眼對這屋子一看,微微一笑道:「我有兩句話對你說。許相公,能夠暫聽一聽嗎?」 許仙道:「當然可以,請講吧!」 和尚道:「這裏不便講得。你這店鋪後,我看得有一空場子,請到那裏去說話。」 許仙一聽,怪呀,談話就談話,還要講什麼空場子?便道:「這是我們店中,沒有外人啦。你師父請說吧。」 和尚道:「這是私話,任何一個外人都不能聽。」 許仙聽了此話,看看和尚,卻是一臉正經的樣子。再看看店中人,上門的生意正忙,也許是有點兒私話不便當眾談。便道:「好吧,就請師父前去吧。」 這和尚倒不用藥店裏請,自己提了禪杖,就一人先行,許仙跟著前來。 這裏果然有一塊空場,四周都是人家院牆。 許仙道:「這裏是空場了,師父有什麼話說?」 和尚把禪杖一伸,笑道:「暫時不許人進來。」他說暫時之下,已吩咐五鬼把路封鎖,旁人哪裏知道。 和尚就面對許仙問道:「你相公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吧?」 許仙道:「還不知道師父法號,怎樣稱呼?」 和尚道:「我在金山寺出家,名叫法海。」 許仙聽說,連忙作揖道:「原來是有名的禪師。」 法海道:「我和貴店人說了,一不化緣,二不化藥,就是有一件非同小可的事,願向相公一提。」 許仙道:「禪師請講。」 法海手撫禪杖道:「我看相公,有點病症,特意為此前來,替你醫上一醫。」 許仙道:「我沒有病啦。而且內子對於醫道,相當在行,有病早就為我醫了。」 法海道:「你還提內子呢,你這病就是她纏的。」 許仙道:「笑話!內子把什麼纏我?」 法海道:「你以為她是百媚千嬌的一位絕色佳人嗎?錯了,她是一條白蛇精。」 許仙吃一驚道:「白蛇精……」過了一會兒,搖著頭道:「不是,不是,而且她到我這裏來,也不止一個人,還有丫鬟小青。」 法海道:「小青啦,也是一條蛇,周身青色。」 許仙又吃一驚道:「啊!青、白兩條蛇?可是此話我有點兒不能相信。況且我是個窮漢子,他們纏我幹什麼?我倒與你所說相反,她嫁了我,銀錢有得花,而且她專門做好事,人家叫她白娘娘呢。」 法海道:「這正是她迷人所在。這點兒小事,妖怪何難做到!此妖法力頗高,變化人身,和好人一樣。人若是不離開於她,後來結果難說啊!」 許仙聽到這句話,似乎有點兒害怕,心裏在想,一時沒答覆得出來。腳上在地面畫著字,只是躊躇。 法海道:「前一個多月,呂祖廟內,有個出賣靈藥的道士,他畫了三道符給你,是有這回事嗎?」 許仙道:「不錯,是有的。」 法海道:「這個道士,能耐低微,他看不出你妻是何物所變,所以三道符都不靈。後來你妻上呂祖廟,羞辱他一番。你猜郭渭哪裏去了?是被小青押送雲南了。」 這法海所說,許仙多少有點兒起疑,便道:「這個……是嗎?」 法海道:「這還是一個月以內的事,不算秘密,有人也許知道吧。我問你,在杭州往蘇州一搬,開這座藥店,銀子上萬,哪裏來的錢?」 許仙道:「她娘家的錢呀!」 法海道:「誰把銀子搬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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