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新娘(122)_張愛玲

一二二

　　第二十三場

　　景：機場接客處

　　時：日

　　人：簡、乘客、機場人員

　　C.I.

　　（旅客絡續由海關出。

　　（簡良探頭四望。

　　（一老婦持行李出，立定四望。）

　　簡：（疑惑地上前，低聲陪笑）你系唔系……姑媽？……我系簡良呀！

　　（婦瞠目相向，身後來一男子操英語大聲喝道。）

　　華僑：去去，我們不住旅館，也不用導遊。

　　（簡忙走開，再向旅客群打量。

　　（一穿西服禦眼鏡單身婦人出。

　　（簡謹慎地迎上。）

　　簡：（怕再撞板）請問貴姓呀？我叫簡良。

　　（婦以一連串泰國語厲聲回答。

　　（眾注目。

　　（簡走避。）

　　Diss.

　　（乘客已將走完，唯一可能乃一夏威夷裝胖子徐娘戴花圈手提皮包出。）

　　簡：（硬著頭皮迎上）姑媽。

　　（徐娘擁吻簡。

　　（簡大喜。）

　　徐娘：（以花圈加簡頸）Aloha！

　　（簡怔了一會。

　　（簡來到航空公司櫃檯前。）

　　簡：唔該你查一查，有一位簡蘭花女士，系唔系坐頭先嗰班飛機嚟？

　　職員：佢英文名叫乜嘢？

　　簡：佢英文名叫×××。

　　職員：（查簿）佢臨時退票，改咗下個月。

　　簡：乜嘢話？

　　職員：佢今日唔嚟啦，要下個月至嚟。

　　簡：下個月幾時呀？

　　職員：（用英文說）我不知道。

　　（簡喪氣而出。）

　　D.O.

　　第二十四場

　　景：學校宿舍

　　時：日

　　人：簡、吳、林

　　D.I.

　　（簡套著花圈氣急急地奔入宿舍。吳迎上。）

　　吳：怎麼啦？你姑媽接到了沒有？

　　簡：冇呀，改咗下個月至嚟。

　　吳：那糟啦，一會兒倩荔她們來了怎麼辦？

　　簡：有乜點辦啫，將實情話俾佢地聽，唔系得咯，整定今日餐飯食唔成咯。

　　吳：那可不行呀，飯吃不吃倒不要緊，這一下子，真成了我們騙二位小姐來吃飯啦，還有采的爸爸來了，又該怎麼說呢？

　　簡：就系一日都系你話叫佢地嚟食飯，而家點搞呢？

　　吳：別急，另外想辦法。

　　（二人彷徨無策。

　　（房門開處。阿林探頭出望，身上仍穿女裝，假髮拿在手上，見簡招呼之。）

　　林：喂，阿簡，你番嚟啦。

　　簡：你做乜扮成咁鬼五馬六呀？

　　林：一日都系你咯，話俾啲債主聽，話我響呢處，等佢地入嚟四圍咁揾，就系靠扮成咁樣先至過得骨啫。

　　吳：你剛才要是在這兒，准會把你給笑死。

　　林：（向簡）喂，頭先你番嚟嗰陣，有冇見到班友，仲響唔響門口呀？

　　簡：唔覺眼噃。

　　林：等我睇嚇先。

　　（林走向宿舍大門伸頭向校門張望。

　　（吳望之，忽然靈機一觸。）

　　吳：有辦法啦！

　　簡：點呀？

　　吳：你看，（指阿林）那不是你的姑媽？

　　簡：我姑媽？（明白）叫阿林做我姑媽？咁點得呀。

　　吳：這是你沒有辦法中的唯一辦法，我看你就將就點吧。

　　（阿林回入。）

　　林：唔得，門口好似仲有人企響處，唔理佢地系唔系債主，我都系扮成女人至扯啦！

　　（阿林入房。）

　　簡：我睇都系唔得嘅。

　　吳：你還要「唔得」呢，不知道阿林肯不肯。來，去跟他談談。

　　（阿林在房中對鏡戴假髮。

　　（簡、吳入。）

　　林：（回頭問簡）喂，你睇我似唔似？（發現簡身上花圈）呢味嘢我啱用。

　　（阿林取下簡花圈，自己戴上。

　　（林扭數步草裙舞。）

　　吳：喂，不能這樣，你要做簡良的姑媽，態度要莊重點。

　　林：你話乜嘢話？（不明地）

　　吳：你得做簡良的姑媽。

　　林：（不信）我……做簡良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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