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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陸若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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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〇年十二月十五日) 若冰我妹!你覺得奇怪吧,如[為]何久無音信呢?我自己也覺奇怪,我今天處在此地,而且能忍耐到今天才寫信給你,真是「出外由外」,那[哪]能由得自己呢?這些時的生活,真是難寫。因為校務改革的奮鬥用盡了我一切的力量,才得到了相當的成效,同時因為交通的困難,所以遲之又遲仍然還留在這湖山的勝地。倘若「時人不識餘心『苦』,將謂偷閒學少年」呵!在未離滬之前,真使生活矛盾極了,倘如不是因為校務的關係我老早就要離開了,而且想飛快的離開,但另一方面又不知不覺的有點留戀,幾次走到西行的電車和汽車的門口,本想跳上去找你,但一轉念立刻把我制止了,橫直是要走的,而且已經告別了,何必又要去擾亂她妨礙她的功課呢?這個警告終於使我退卻了。告訴我妹,證明了我真不是小孩子了,而已有成人的「老練」——「老練」麼?妹不會以為是「冷酷」?果如此說,那就正如我妹之「若冰」啊!冰真好呵,特別是在這眼前的時間和空間中,她是對待這冷酷的社會的人們的武器!在這冷透了的人與人的關係[1]裡,我妹呵,真是不要「小熱昏」,不要「學觀音」,應當「堅如金」,應該「冷若冰」!這是我們的標語,是我們的聖經,識透此中之味,一生受用不盡! 寒凍使人警惕,使人忍耐,使人奮發!在熱的被臥裡使人留戀,但「鐵衾」就要威逼你早起——他真有極大的受用處!不要怕冷呀!記起我「學生時代」的冬令標語了:「請看風雪嚴寒候,誰是當門立足人?」十幾年來,我們仍在「程門立雪」,可惜而且可恥呵,吉兄們[2]竟已脫跑到暖閣裡去了!但我仍很悔恨我過去還有立足不甚堅定之處,在最近校務改革[3]的奮鬥中發現了過去的缺點,此後我更當造成「山」一般的穩定,「鐵」一樣的頑強!好了,就以這自勵,以後就叫我做「鐵巒」吧!鐵巒呵!好自為之! 西湖——十年前的故交,我們三度相見了,其實我並不很喜歡她而愛她的背景——那許許多多,重重疊疊,奇奇怪怪,百看不厭的山呵!我不喜湖而愛山,大概因為我是山中長大的孩子吧! 冰呵!別了!希望我們明年在此地相見,我們到山中去暢遊,以償你幾年來杭遊的「宿願」! 祝好! 鐵巒 十二月十五日 【注釋】 [1]「冷酷的社會」,「冷透了的人與人的關係」,系指同黨內的左傾冒險主義的鬥爭,同國民黨、帝國主義的階級鬥爭,都是冷酷的、殘酷的。 [2]「吉兄們」,指以前的戰友盧吉山,即陸沉等人,大革命失敗後他們離開了革命,後來有的叛變投敵。 [3]「校務改革」,指1930年9月在上海召開的六屆三中全會上糾正「立三路線」錯誤之事。 (1)標題是編者加的。下同。陸若冰自注,此信寫於1930年12月15日,發自杭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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