惲代英民國六年日記·十月下

十月下

　　二十一日　星期日

　　天氣，晴。早起，八點。晚息，十點。智育，閱《物質生滅論》。閱《宋元學案》。工作，作《職業與學問》。交際，子通師來。仲清存誠來。

　　互助會議決事：

　　一、糾正他人謬誤時，應有明確之研究（會中交換研究之結果），而以有效力之語言，向他人隨時忠告。

　　二、勸人勿牽累他人入於罪惡。

　　三、會員隨時交換新得知識。

　　子通師通信處：

　　河南駐馬店火車貨物徵收局局長龍健行轉交。

　　二十二日　星期一

　　天氣，晴。早起，七點四十分。晚息，十點一刻。智育，德文、倫理史、教育學、宗教學。工作，與濬生、壽民商酌訂彼等之日程，並允為每日督察其勤惰。交際，仲清偕其同班林毓蘭君來。書劄，來，子強弟一片。去，飛生一片，海觀一片。

　　互助會議決事：

　　一、輕諾而做不到者，當早向人申明。

　　二、不畏難。

　　三、考察人之需要而做之。

　　林君毓蘭頗有志之士，不易得。吾意將來在校中即就彼等謀另組一互助社，亦助彼等之法，其效力必極偉也。

　　二十三日　星期二

　　天氣，陰雨。早起，七點。晚息，十一點十分。智育，讀人類學。工作，考試人類學得七十五分。譯哲學。交際，至負生處，即偕同人至Mr．Kean〔基恩先生〕處。書劄，往，《青年進步》一封稿並函，安稟一片，子強弟一片。

　　互助社議決事：

　　一、林、沈二君熱心此會，決由我加入彼等助之，又每星期仍赴此會二次，以便報告彼此情形。

　　二、每兩星期到Mr．Kean〔基恩先生〕處一次。

　　今日開會于路中行之，甚有趣也。Mr．Kean〔基恩先生〕勸吾等多作事而少告人，此固佳箴。但餘意此會作事，自可不必一一告人。但其效果則頗願為人言之，庶幾感其同意，而逐漸多得同志也。

　　此會之絕好成績，即在參觀者無不歎許。Mr．Kean〔基恩先生〕初于此會每日之聚會，頗以為頻數。然吾告以吾人之會務，亦頓表同情也。

　　二十四日　星期三

　　天氣，晴。早起，七點。晚息，十點。智育，無。工作，譯哲學。教存誠英文。

　　為仲清等另成一互助社，存誠亦擬加入，後又列席此間互助社。

　　以後為記事方面[便]，此間互助社即以「甲」字代之；新互助社即以「乙」字代之。吾決於星期三、六列席兩會。

　　甲社議決：開會時間限定一小時，每人報告應有限制。又考察社外人日程，宜相機為之。星期二、四時間提早。

　　乙社名義、章程均仍甲社之舊。以五時二十分開始會議，每人作一日程。

　　吾今日教存誠英文，寧取其少而精，但費時太多，亦殊不值。吾意以後每日以半小時為限，即每日七鐘後仍可作自己之功課，不然舍己耘人亦太不值矣。

　　昨日于少文過失未免言之過切，然無益於彼，而反使彼有不悅。此誠吾于少文太不從人情上體貼之過。以後吾寧仍以待他人之法待少文。朋友數斯疏矣。噫！吾昨日猶以此言為不合也。

　　二十五日　星期四

　　天氣，晴。早起，七點。晚息，十點半。智育，美學、生物學、讀生物學。工作，譯哲學。體育，浴。昨日睡眠多想，以致不能安臥，以後宜戒。

　　乙會議決事：

　　（一）自己考察惡習慣，如申明願改者，複犯者須報告之。

　　（二）勸人改惡習慣，但須出言有效，不可反令生惡感。

　　今日乙社報告，香浦（林君字）、仲清之報告均佳。惟存誠以新加入未免稍為減色。餘近日助人頗勤，與人交際頗能盡隨時扶助之義。今日勸壽民立一決志，並作日記，又為欲潛化厥明，故不惜犧牲時光，以與同行，隨告以互助社內容。惟今日與紹寬諧謔頗失禮，而對待民新亦未免不合法耳。

　　二十六日　星期五

　　天氣，雨。早起，七點一刻。晚息，十點。智育，讀生物學及德文。工作，譯哲學。譯《泰西格言錄》。書劄，子通師寄來明教學會發起書。

　　乙會議決事：

　　（一）謀改於校中開會。

　　（二）不得已須從權時，應來會報告。

　　（三）不作使人說謊之事。

　　今日又往壽民處，彼漸能知各學科輕重，亦能不以遊戲礙正課。餘勸其作有思想的筆記，此君日有進境，可望也。

　　他日當訪黃道君及第一師範柯君、高等師範之賴君、張君。

　　二十七日　星期六

　　天氣，陰雨。早起，八點。晚息，十點半。智育，倫理學史，美學、生物學。工作，譯《泰西嘉言錄》。日程情形，早起晏一點鐘。下午作文之時，止二點鐘。余二點則費於開會時間矣。晚偕仲清至文華公書林聽講，得益甚少。

　　甲會議決：

　　（一）星期一、三、日均六點半開會，星期二、四均五點開會，星期六則一點開會。

　　（二）對較親之友可談此會組織，稍疏則止可言及本會精義。

　　乙會議決：

　　（一）星期一、三、六日均四點開會，星期二、五、四均五點半開會。

　　（二）對公共事業宜為建設性的研究，不可因此道人過失，但可探其過失原因，並其改過方法。

　　（三）與人言，不可流於激烈。

　　文華演講雲，攝影電板感應力較吾人之目為強，如已漆塗之字，或未發現之麻痘，均能攝出。

　　香浦為人頗足與有為，其自知之明，待人之恰當，蓋篤實而又高明，非吾之所及也。得此良友，甚為自慰。

　　二十八日　星期日

　　天氣，陰。早起，八點。晚息，九點半。智育，讀美學、人類學、德文各半小時。工作，作《立志篇》，作《求快樂之秘訣》。書劄，手諭並錢貳拾肆串貳元。

　　乙會議決：

　　（一）星期日須作事四小時。

　　（二）竭力扶助校中演劇籌賑。

　　餘近得一有味之心得，即認夢作真而深味之是也。吾夢甚少，所夢率平平，無甚吉凶。吾如夢中游賞或與友人談話，醒後不以其為夢而可惜之，直以其為真事而玩味之。其實此雖近似滑稽，亦非無理。昨日之事，昨年之事，事雖真乎，與夢亦何以異。吾人但及時行樂耳。醒時行樂不足，則夢時繼之。如此亦不至有為歡幾何之歎，而秉燭夜遊矣。如至於秉燭夜遊，然仍不能不困於情欲，迷於境地，則亦安能為歡哉。

　　二十九日　星期一

　　天氣，晴。早起，八點。晚息，十點。智育，倫理學史、教育學、宗教學。日程情形，起晏一小時。下午有課，故未作文。暇時除購物外，在壽民處談，有某君欲中日合股營業，吾勸其謹慎將事，無以愛國者害國。四時聚會。至七時又聚同學會，職員會。吾提議，級會各級交換演說，聚會時只各部長、各代表、各隊長列席，均依議。散會時九鐘許。歸，閱報即睡。

　　乙會議決：

　　（一）林君因另組一社，自後日起定為每星期須來此二次。

　　（二）向同等會社提議，每星期開聯合會一次。

　　現林君與湯濟川君、楊君、蕭君另組一社（暫名為丙社），蕭君尚欲另組一社也。

　　三十日　星期二

　　天氣，陰雨。早起，七點半。晚息，十一點。智育，美學，生物學，德文。日程情形，早起晏半小時，晚息晏一小時，宜改日程。午時忘誦一次。上午在家不過閱《東方雜誌》及書目。午後與傅世清君讀美學，無結果。晚飯後至校中，開演劇籌賑會。被推起劇草。散會後，開互助社一小時，與存誠、壽民、少文略談。歸閱《基督教與科學》一章。

　　書劄，鄧毅生寄還《光華》一本，胡貽穀論互助社一函，並贈《青年進步》、《基督教與科學》等。

　　乙會議決：

　　（一）在公共聚會，言詞宜謙和，不宜流於諧謔。

　　（二）日記中須詳記未遵行日程之事及其原因。

　　（三）勉強求不嫌惡人。

　　餘欲擬一劇，初為二兄弟互相友愛。後遭水，弟為人救，留為養子，待之甚厚。然念父兄，求往尋，不可。其繼父之侄妒之，欲其去。多方齣齕，於是彼乃決然舍去，往尋兄母（棄其所服，服其舊有之服而去）。沿途乞食，隨人問詢，屢遭訶叱，又值凍餒。久之，得見其鄰居某，亦小康之家，今因水災，且為賊矣。此兒勸其改正，賊敘其不得已之情。於是，得見其兄母后，發賑委員至，然所賑甚微，二人遂成貧兒矣。

　　三十一日　星期三

　　天氣，雨。早起，七點三刻。晚息，十點。智育，世界語，讀美學四頁。德育，助人之心不誠，故急迫而不從容，好諧謔。工作，作《水災中之兄弟》一幕，去二小時。書劄，子強弟來函及《犬與貓》一稿。寄安稟一封。日程情形，早起遲三刻，宜改。早因寄[記]日記去半小時，殊不值。下午看報約一小時。四時至乙社。歸略閱《基督教與科學》。六時至校，同學會開會。七時半至甲社。

　　甲社近頗無進步，餘擬每星期仍多彼社數次，以求有所助益。余所訂日程應加改革。

　　余觀少文態度，似餘所為彼之言，已大傷其心，此甚餘之過。餘思近來為存誠，又不免盡言太過，不可不免求改之。

　　子強弟言，仿行三省文甚受益。又雲，《光華》改良後頗多觀者，此皆可喜之新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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