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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七年二月二十七日


  二十七日,星期日,晴爽,正月廿六日。

  想來想去,終覺得我這一回的愛情是不純潔的。被映霞一逼,我的拋離妻子,拋離社會的心思,倒動搖起來了,早晨一早,就醒了不能再睡,八點多鐘,回到出版部裡。幾日來的事情,都還積壓著沒有辦理。今天一天,總想把許多回信覆出,帳目記清,《洪水》二十七期編好,明天好痛痛快快地和映霞暢談一天。

  午後將《洪水》二十七期的稿子送出,我做了一篇《打聽詩人的消息》,是懷王以仁的。稿子編好後,心裡苦悶得很,不得已就跑出去,到大馬路去跑了一趟。又到天發池去洗了一個澡,覺得身體清爽得許多。

  晚上又寫了一張信,預備明天去交給映霞的。晚飯多吃了一點,胸胃裡非常感著壓迫,大約是病了,是戀愛的病。

  讀日本作家谷崎精二著的《戀火》,系敘述一個中年有妻子的男子名木暮者,和一位名榮子的女人戀愛,終於兩邊都捨不得,他夾在中間受苦,情況和我現在的地位一樣。

  我時時刻刻忘不了映霞,也時時刻刻忘不了北京的兒女。一想起荃君的那種孤獨懷遠的悲哀,我就要流眼淚,但映霞的豐肥的體質和澄美的瞳神,又一步也不離的在追迫我。向晚的時候,坐電車回來,過天後宮橋的一刹那,我竟忍不住哭起來了。啊啊,這可咒詛的命運,這不可解的人生,我只願意早一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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