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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七年二月五日


  五日,星期六,陰晴,舊曆正月初四。

  午前十時離床,有許多友人來訪,邀他們在家裡吃午飯,飯後看日文小說若干張。

  樓君建南于午後三時頃來約我去看電影。到北京大戲院,則日班三點鐘開映的一次,已經趕不及了,就上仝羽居茶樓去飲茶,直坐到四點多鐘,仍複去北京大戲院。

  畫名Saturday Night,系美國Paramount影片之一,導演者為Cecil De Mille。情節平常,演術也不高明,一張美國的通俗畫片而已。

  從影戲院出來,已將九點鐘了,就和樓君上附近的一家酒館去吃晚飯,談了許多天,樓君實在是一位很誠實的青年。

  一路上走回家來,我只在想我此刻所進行的一件大事。去年年底我寫了兩封信去給王,問她以可否去杭州相會,她到現在還沒有回信給我。

  啊!真想不到到了中年,還曾經驗到這一種love的pain。

  到家之後,知道室內電燈又斷線了,在洋燭光的底下,吸吸煙,想想人生的變化,真想出家遺世,去做一個完全無系累,無責任的流人,假使我對王女士的戀愛,能夠成功,我想今後的苦痛,恐怕還要加劇,因為我與她二人,都是受了運命的播弄的人,行動都不能自由。

  今天接了許多信,重要的幾封,如張資平的,荃君的,王獨清的,打算於兩三天之內覆他們。

  晚上九點前後就上床睡了,但翻來覆去,終究是睡不著。

  薄情的王女士,尤其使我氣悶。她真是一個無情者,我真錯愛了她了。

  在床上睡不著,又只好披衣坐起來看書,但是看來看去,書終是看不進。這兩三星期中間,情思昏亂,都為了女人,把我的有生命的工作丟棄了,以後想振作起來,努力一番,把這些女魔驅去。但是,但是這樣柔弱的我,此事又哪能夠辦到。啊,我現在真走到山窮水盡的人生的末路了,到西洋去,還是想法子,趕快上西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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