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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七年一月二十二日


  二十二日,星期六(十二月十九日),晴,奇寒。

  冒冷風出去,十一點前後,去高昌廟向胡春藻借了一筆款。這幾日來,為她而花的錢,實在不少,今日袋裡一個錢也沒有,真覺得窮極了。匆匆說了幾句話,就和廠長的胡君別去,坐在車上,盡是一陣陣的心酸,逼我墮淚。不得已又只好上周家去托周家的用人,再上她那裡去請她來談話。她非但不來,連字條也不寫一個,只說頭痛,不能來。

  午後上志摩那裡去赴約,志摩不在。便又上邵洵美那裡去,談了兩三個鐘頭天。

  六點到創造社出版部。看了些信,心裡更是不樂,吃晚飯之後,只想出去,再上她那裡去一趟。但想想前幾回所受的冷遇,雙腳又是躊躇不能前進。在暮色沉沉的街上走了半天,終究還是走回家來。我與她的緣分,就盡於此了,但是回想起來,這一場的愛情,實在太無價值,實在太無生氣。總之第一只能怪我自家不好,不該待女人待得太神聖,太高尚,做事不該做得這樣光明磊落,因為中國的女性,是喜歡偷偷摸摸的。第二我又不得不怪那些圍在她左右的人,他們實在太不瞭解我,太無同情心了。

  啊啊,人生本來是一場夢,這一次的短話,也不過是夢中間的一場惡景罷了,我也可以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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