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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軒瑣語 一月六日


  小病三日,拔牙一根,吃藥三煎。睡昏昏不計鐘點,亦不問畫夜。乍起怕冷貪懶,東偎西靠,被小曼逼下樓來,穿大皮袍,戴德生有耳大毛帽,一手托腮,勉強提筆,筆重千鈞,新年如此,亦苦矣哉。

  適之今天又說這年是個大轉機的機會。為什麼?

  各地停止民眾運動,我說政府要請你出山,他說誰說的,果然的話,我得想法不讓他們發表。

  輕易希冀輕易失望同是淺簿。

  費了半個鐘頭才洗淨了一支筆。

  男子只有一件事不知厭倦的。

  女人心眼兒多,心眼見小,男人聽不慣她們的說話。

  對不對像是分一個糖塔餅,永遠分不淨勻。

  愛的出發點不定是身體,但愛到了身體就到了頂點。厭惡的出發點,也不一定是身體,但厭惡到了身體也就到了頂點。

  梅勒狄斯寫Egoist,但這五十年內,該有一個女性的Sir Willoughby出現。

  最容易化最難化的是一樣東西——女人的心。

  朋友走進你屋子東張西望時,他不是誠意來看你的。

  懷疑你的一到就說事情忙趕快得走的朋友。

  老傅來說我下回再有詩集他替作序。

  過去的日子只當得一堆灰,燒透的灰,字跡都見不出一個。

  我唯一的引誘是佛,它比我大得多,我怕它。

  今年我要出一本文集一本詩集一本小說兩篇戲劇。

  正月初七稱重一百卅六磅(連長毛皮袍)曼重九十。

  昨夜大雪,瑞午家初次生火。

  頃立窗間,看鄰家園地雪意。轉瞬間憶起貝加爾湖雄踞群峰。小瑞士岩稿梨夢湖上的少女和蘇格蘭的霧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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