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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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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 怎麼了? 李 沒有甚麼,他沒有敢明說,他仿佛是替他師父來求著我,說他是個好人,全村子都看重他,他這份家現在全得靠我,小孩沒有親娘也是怪可憐,這個那個的說了一大篇。他說話都抖著的,聽得我心直跳,就像他早知道咱們要來玩一手似的,你說怪不怪?咱們第一得防著他。我看他也注意你,你沒有覺著生日那天他老望著你麼? 尤 不錯,那姓嚴的是討厭,我見他也有點慌。他那兩隻大眼睛直瞅著你,甚麼都叫他看透了似的。他們這回回來怎麼了? 李 這回回來自然忙著那烏珠子。甚麼法兒都試到了。前兒個也不知聽了誰的,拿一個甚麼,那長長毛的刺蝟,活著的,就這麼手拿住用刀拉出那皮裡的油,說可以擦得好。又一回更膩了,我想著都膩,姓嚴的去街上捉了一個小黑狗,拿它活剝了皮,血呀,拉拖了一地,那狗要死不死刮淋淋的叫,才叫得人難受,就拿這活狗身上剝下來的皮給塞著那孩子的腦袋上,說這樣甚麼眼病都治得好。 尤 有效沒有呢? 李 有效?有效還不錯哪。白糟蹋了一條狗命,多造孽。你說老道能治嗎? 尤 老道,嘿!老仙爺老佛爺都治不了! 李 這家子我的日子可也過不了了。 尤 咱們再想法子,幹了小的再幹老的—— 李 籲,你聽,這不是驢鈴兒響嗎?你快去罷! 尤 (倉皇出門)明兒晚上—— 李 去罷!(尤下,七仍坐原處縫衣) (鈴聲漸及門,卞嚴同上。卞面目憔悴,衣服不整,嚴較鎮定,然亦風塵滿身。) 卞 (入室喘息有頃,周視室內)怎麼了? 李 (冷)甚麼怎麼了? 卞 阿明怎麼了? 李 我知道他怎麼了? 卞 (厲聲)他上那〔哪〕兒去了? 阿明 (七未答,阿明自內室)爸爸,我在這兒睡著哪。 嚴 他睡著哪。 卞 (音慈和而顏色悽惶)你睡著哪,好孩子,你爸爸出去替你弄藥回來了。(急步入內室)孩子! (嚴挺立室中,目送卞入內室,複注視七妹有頃,移步近之。七妹縫衣不輟。) 嚴 (鄭重)師母! 李 (驚震,舉頭強笑)唷,老敢,你也回來了,你們上那〔哪〕兒去了? 嚴 山裡去——為阿明求治。我說師母,不是我放肆說句話,做人不能太沒有心——太沒有情…… 李 (強笑)唷,這怎麼了? 嚴 我是個粗人,我也沒有家,我一輩子就敬重卞師父一個人,為了他的事情,我老敢甚麼時候說拼命就拼命。可憐他運氣是夠壞的,死了太太,又死了老太太。阿明是他的性命,偏偏又是這怪事的眼睛出了毛病,說不定這眼睛就治不回來,我怕很難…… 李 可不是,你們也算盡了心了,甚麼法兒都試到了,他還是不見效,那有甚麼法兒想呢? 嚴 真可恨,也不知怎麼會有這怪事兒的,總不能是有人暗地裡害(聲沉著)他罷,為甚麼好好的眼睛忽然的變壞了呢?(目注七) 李 (低頭)真是,也不知怎麼了,你們上回離家的那天都還是好好的不是?你說有人算計他…… 嚴 嘸…… 李 別是那老瞎子罷,有人說瞎子要收徒弟就想法子挑聰明的孩子給弄瞎了,他們為了自己就顧不得人家,阿明那孩子生相也怪,他就愛跟那老瞎子說話玩兒,誰家孩子都不能跟瞎子親熱不是? 嚴 快別這麼說,那老周是好人,他跟這家子又沒有仇又沒有恨,他那〔哪〕會下這樣陰險的毒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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