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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的口與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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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七年四月三十日) 蔣介石曾一度以革命領袖自居,我們也曾一度誤認其為領袖而擁護。歡迎他,雖其時識微之士,知道蔣介石危險,靠不住,但大有希望他往好的路上跑,對於他很表示熱烈的獎勸。在前日20多萬群眾討蔣示威大會,一回想去年8月13日的教育會坪,雖然人數不及前天一半,但從鼓掌聲中擁出一個身頎臉削的蔣總司令,豈料其不受抬舉一至於此。其實那時候,蔣的投機話頭,已充分表現於歡迎會中,我們為革命熱所蔽,未曾注意罷了。 在湘黃埔軍校討蔣委員會的傳單上說: 蔣的思想和言論是極端可笑的、矛盾的,第一次東征勝利後,他在東江對我們說:「英雄思想是反革命的,我們不要有英雄思想」。可是他當我們第三期同學畢業的時候,又向我們說:「我們不做個英雄,也要做個豪傑。」各位呵,豪傑和英雄有什麼分別呢,他見英雄思想為進步的人所詛咒,所以就說出這樣投機的話,到了一定時候,他的英雄情緒按不住了,於是轉一個彎兒,示英雄的色相於人了。當楊劉進行反共運動的時候,他也說「反共就是反革命」。現在他說「我不是反革命,我是反共產」。我們不曉得他從前所說的話,現在忘記了沒有,第一次東征過後,他在東江向我們說:「總理北上的時候寫了一封信給我,信上說『鮑羅廷是我們忠實同志,我們有什麼事都和他商量,我北上以後,你要待他如我一樣』。所以我是可以受鮑羅廷的指揮,我受他的指揮,不是可恥的,這是世界革命指揮的統一。」現在鮑顧問對於他的錯誤,有些糾正,他忍耐不住,就面紅耳赤的怒恨道:「這是壓迫中國革命的領袖。」在此處我們對於總理益加起敬,誰說總理把蔣中正當做忠實的信徒呢,誰說總理把蔣中正以史可法相許呢,總理革命的眼光,早已看見蔣中正腦後反骨了,早就怕他破壞他對鮑同志的信任,不然也不會給他一個這樣諄諄叮囑的信了。果然總理的弓劍未寒,蔣氏的反骨已現,3月20日事變的後幾天,他向我們說:「將來我成個軍閥也未可料」。當時我們第四期同學熊敦,就寫了一封信質問他說:「你的革命的意識這樣不堅強麼?親愛的校長。等到你變成軍閥時,我熊敦不難以頸血與你相見。」熊君這封信個個字都是血淚鑄成的,同學讀之有泣下者。當時他也回了熊君一封信說:「我決不變成軍閥,但是党的群眾要壓迫党的領袖。党中才不致有軍閥發生」。現在他的同志,他的學生,諫阻他,糾正他,他又說:「迫人太甚。」總之蔣中正者是一個教不成器的、喚不醒的、陰險的、圓滑的假君子真小人。 忽然觸起我的回憶,去年蔣在湖南省執行委員會說:「黨是政府的基礎,一切的權力都要交給省黨部」。可是那時候中央黨部的一切權力,已交給了蔣介石,党已在蔣的荷包裡。又說:「總理遺下兩個政策——聯俄聯共——至今『未變』……在某一時代有某一時代的口號,某一地方有某一地方的口號」。言下已隱伏著「變」是可以的,看於我的利益如何,就是於蔣介石的利益如何。又說:「共產分子每一個加入本黨,即有每一個的努力,有每一個的力量,這是誰也承認的」。這話廖仲愷同志遇難之時,汪精衛同志曾這樣說過,手造「3月20」的蔣介石,能於3月20日之後,在湖南說得這樣乾脆,豈不大奇,那無怪他一到南昌,就變成「共產分子加入本党,壓迫排擠本党黨員得不堪,本党黨員有本黨組織,共產分子即來破壞(看蔣介石在南昌演說,及張靜江等通電)而要見共產黨殺共產黨了,否認總理有聯共的主張了。他又說:「赤是指俄國,俄國的勢力,建築在民眾上面,赤化就是民眾化,帝國主義與軍閥是與民眾相反的,所以怕民眾化,難道我們民眾也怕民眾化嗎,這又何必避免」。不料他現在怕民眾格外利害,雇用青紅幫打九江、安慶黨部,開槍射擊遊行群眾,死傷至千人,比張作霖、吳佩孚之討赤,還凶得多。 不過有一點,也許是湖南人接受蔣總司令的教訓而對得蔣總司令住的地方,那天在一村香歡宴,蔣說:「現在可得一結論,凡能擁護民眾利益,受党的指揮,求實現主義的,我們就歡迎他,如果不然,就要打倒他。」蔣違反民眾利益了,不受党的指揮了,於是湖南,由反對蔣介石,打倒蔣介石,進而有20萬人的討蔣示威大會。 講到蔣的人格,革命不革命,不成什麼問題,我是主張復辟的,就始終不剪辮子,舉宣統王朝,康有為終是清末聖人,張勳不愧賜諡忠武,我是賣身帝國主義當走狗的,就始終替帝國主義屠戮民眾,張作霖到底是鬍子,吳佩孚不愧為秀才,蔣介石的罪惡,同他們一樣,而沒有他們「好漢做事自身當」的氣概,「全無信義,自食其餘」,這也要我們革命民眾來費力打倒,真是糟糕。 (載1927年4月30日《湖南民報》署名: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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