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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問題中之土地問題


  (一九二七年四月九日)

  中國國民革命,即是農民革命,能解決占全國人數80%以上的農民問題,即成功了整個國民革命。而農民問題中之千端萬緒,莫不與土地有關,能解決土地問題,即解決農民問題的全部,這是誰也承認的。

  第一,土地是生利的,生利以養一般人的。那末,土地自當支配到一般人,尤其能夠使用土地的人——農民——這原則自然不會錯。可是舊社會的經濟組織,違背了此原則,許多人有地而不去耕,又有許多人能耕而沒有地,且不講分配不均,「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只這現象已足使整個的社會經濟,尤其是農村經濟陷於不能進展。中國人所謂富,不是堆積多少金錢,而是堆積多少土地。貪婪的官僚,勤儉的鄉民,積了錢總是買田,「買田成了弄錢的目的」,就是商人逐什一之利,到頭還是以買田為穩重,這是地主造成的原因。許多地方,土地很集中,致土地廣大的中國,貧農乃占農民70%以上,且這些地主的造成,由於封建勢力,不是由於資本思想,占得土地多,就是地方主腦,只把土地佃人,年收例租,不是想把土地怎樣改良,增加利潤,是「貴買田地子孫耕」的思想,不是「費最少之勞力,得最多之收穫」的思想,所以中國地主絕對不去注意水利、森林、種子、耕具,只用契紙上賦與的所有權,做榨取農民血汗的工具;反之,農民方面,因地非我有,耕期的久暫,一任地主的喜怒,絕無其他保障,無論佃農的資本,本不夠改良,就夠,誰願在此朝夕不保的田地,做十年百年的計劃?試考察鄉村田山堤壩,那堤防築得堅固,樹林蓄禁得茂盛,塘池搬得很深,一切都有條理,這十有九是自耕農;佃農則房屋歪斜,林麓濯濯,田塍堤圳塌壞不修,「鹵莽而耕」,自然「滅裂而獲」,這是農產衰落之由於土地問題的。

  第二,是國家財政問題。「官出於民,民出於土」,而「天地生財,只有此數,」凡百事件,又非錢莫辦,這是政府社會諸公皺著眉頭,沒有辦法的,以廢除苛捐雜稅相號召,而苛捐雜稅無法減免,發行公債,籌殷實捐,都只應一時之急,況且建設事業,不知若干,斷不是補苴罅漏、寅支卯糧的財政政策所能負擔。我們應知道在產業未發達的中國,大部收益是土地,政府徵收土地生產的一部,作各種公共開支,是斷然無疑而且合乎公理的。只是土地集中地主,佃農耕耘所獲,至少60%供獻不勞而獲之地主,於是乎佃農不堪再征了,地主階級坐食慣了,且因生之者寡,食之者眾,產業不增進,亦不能課以逾限度的稅捐,所以什一之稅,古號最輕,現在若行什一,必以為很重,只有把土地問題全部解決,達到總理所主張之「耕者有其田」,人民以全力改進土地生產,以其生產的一部供獻給國家,為數當在現在十倍以上。質言之,即減少或免除地主的不當收益,充作公家之用,而且因農村經濟進步,工、商業隨之而興,稅源益旺,這才是財政問題之根本解決。

  第三,革命政權的鞏固,視農民擁護的力量如何。不客氣的說,革命能予農民以利益,農民才以取得和擁護本身利益之故,起而勇猛的擁護革命。我們應知道敵人是很不弱的,內有殘餘軍閥及擁護軍閥之有悠久歷史的封建勢力,外有虎視眈眈的國際帝國主義,終必同我們大拚一場,這不是現在四五萬兵士所能夠敵對的,必須整個的農民參加。又須知道農民的願望,是獲得土地,土地問題不解決,農民終不感覺革命的必要,「漢人做皇帝,是耕田納稅,滿洲人做皇帝,也是耕田納稅」,農民若有這種現象,革命仍是得不到保障。

  土地問題,自來就成問題的。三代的井田,漢朝的名田、限田,王莽的王田、魏晉的露田、唐朝的口分田,都是自來應一時要求的解決,現在應當進步了。本黨中央第三次全體會議宣言,已鄭重地說了:「貧農問題的中心問題,就是一個土地問題,現在國民政府管轄下的各省,特別是廣東、湖南、湖北農民運動發展的地方,貧民對於土地的要求,已甚迫切。北方貧農群眾的土地問題,也是極其嚴重。本党總理孫先生深見於此,20年前,即已提出『平均地權』為革命政綱。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說到『農民之失去土地淪為佃戶者,國家當給以土地資其耕種』。總理並于民生主義講演中提出『耕者有其田』的口號,此皆深知農民的最後要求,在於土地。不使農民得到土地,農民將不能擁護革命至於最後之成功。因此,本党決計擁護農民獲得土地之爭鬥,至於使土地問題完全解決而後止。」

  (載1927年4月9日《湖南民報》署名: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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