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行(八首)|謝覺哉

福建行(八首)

　　一九六一年一月三十一日至三月六日

　　從長沙到福州路上

　　昔探虎穴未擒虎，今通鷹潭已起鷹。①
　　切斷懸崖車路直，石溪紅屋是南平。②

　　住福州西湖

　　峻閣平臺小卜居，臨淵不歎食無魚。③
　　水光樹影路如砥，又一人間西子湖。④

　　看福州市容

　　層層木屋似排翎，美蔣彈痕尚有腥。⑤
　　日暖風和春到早，桂圓如海樹亭亭。⑥

　　遊閩江口

　　殲酋沉艦閩江口，將士英雄吏未醒。⑦
　　我欲登臨問遺跡，微風細雨到羅星。⑧

　　木畫⑨

　　石貝角畫外，又辟木畫篇。⑩
　　風吹楊柳動，水映岸花鮮。
　　勝跡羅山海，光輝照幾筵。⑾
　　奇文何日始，四十以來年。⑿

　　泛舟古田水庫⒀

　　山裡行舟自古無，沿灣繞島路回紆。
　　水中城市蛟龍困，地下樓臺星月徐。⒁
　　級級能源增不已，重重巨壩鎖無餘。⒂
　　建溪明歲新成海，上武夷峰看打魚。⒃

　　壽徐老生日

　　胸中貯有萬重天，飲露餐霞不計年；⒄
　　東海濤聲無限遠，西湖月影自來圓。⒅
　　一塵不染人中鳳，萬里皆行陸上仙；⒆
　　若問壽星何處是，今宵依舊在溫泉。⒇

　　乘輪繞鼓浪嶼(21)

　　春風一舸繞明珠，霧作釵鬟浪作趺。(22)
　　樓閣參差花正發，客來不復羨仙居。(23)

　　①昔探句：原注：「福建政變時我軍從閩北撤退，後又調回，要拯救福州已來不及了。」今通句：原注：「鷹潭得名是潭上有株大樹，鷹常落其上。」起鷹指鷹的飛騰。鷹潭鐵路，由江西鷹潭到福建福州，一九五八年通車。此處含有革命建設發展的意思。

　　②南平：在福建，地處閩江上游諸溪彙集處。

　　③峻閣句：暫時住在有高閣平臺的旅館裡。小，指短期。卜居，定居，本於屈原的《卜居》。臨淵：本于《漢書·董仲舒傳》：「臨淵羡魚，不如退而結網。」食無魚：本于《戰國策·齊策》記馮煖在貴族孟嘗君田文手下當門客，吃飯沒有魚，彈著劍唱道：「長鋏(劍)歸來乎，食無魚！」

　　④砥(dǐ底)：磨刀石，指路面平坦。西子湖：即杭州的西湖，宋朝蘇軾有「若把西湖比西子(西施)，淡妝濃抹總相宜」句，因稱西子湖。

　　⑤排翎：翎是鳥翅和尾上的長羽毛。這裡形容一層層木屋排列得整齊而密接。美蔣句：原注：「一九五五年美蔣飛機轟炸過福州。」

　　⑥日暖句：原注：「已立春。」桂圓句：原注：「郊外一望是桂圓樹，樹為傘形。」亭亭：狀高高聳立。宋朝周敦頤《愛蓮說》：「亭亭玉立。」

　　⑦殲酋句：原注：「指一八八四年閩江海戰。」一八八四年八月，法國海軍提督孤拔率艦隊侵入福建閩江口的馬尾，船政大臣何如璋不准海陸軍備戰。九月，法軍炮擊船廠，我炮臺守軍衝破何如璋禁令，奮起還擊，擊傷法軍兩艘兵艦，孤拔受傷死去，法艦被迫退出馬尾。吏：大吏，指李鴻章在中法戰爭中力主屈辱投降，也指何如璋不准將士回擊。

　　⑧羅星：在閩江口的馬尾，上有羅星塔。

　　⑨木畫：以紫檀或桑木為地，堆嵌染色的象牙、黃楊木、鹿角等，形成絢麗多彩的人物、花草、鳥獸的畫面。

　　⑩石貝角畫：用玉石、貝殼、獸角來構成的畫。

　　⑾羅：羅列，指畫面上有山有海。幾筵：指座位。幾，小桌。筵，坐席。

　　⑿奇文：指木畫，新的木畫始於四十年前。按《西京雜記》稱「昭陽殿木畫屏風」，是說舊的木畫在漢朝就有了。

　　⒀古田：在福建省閩侯縣西北。源出屏南縣的古田溪，經過古田，水庫即築在溪上。

　　⒁地下旬：原注：「原古田縣城已沒在水庫底下，現在的縣是新建的。水庫電站設在地下(山底下)，很大，有幾層，電光照耀如白晝。」星月徐：星月徐明，指水庫裡的電燈安穩地發光。

　　⒂級級句：原注：「水流出層層發電，越下來，發電力越大。」

　　⒃建溪句：原注：「建溪在武夷山下，那裡也將建水庫，導者說工程比古田要大若干倍。」

　　⒄胸中兩句：歌頌徐老廣闊的革命胸懷以及高潔的革命品質。飲露餐霞，指高潔。飲露，本于唐朝駱賓王《在獄詠蟬序》：「飲高秋之墜露，清畏人知。」

　　⒅東海兩句：指名聲遠播，象東海濤聲；思慮周全，象西湖月滿。

　　⒆一塵兩句：品性純潔象人中鳳凰，到處走路象陸地神仙。徐老到了一地，喜歡步行參觀。

　　⒇壽星：指徐老，結合生日說。

　　(21)鼓浪嶼：在福建思明縣西南，是個靠近大陸的海島，同思明縣只隔一小港。

　　(22)舸(gě葛)：大船。明珠：把鼓浪嶼比作海上明珠。又比作美女，霧靄中的峰巒象插金釵的髮髻，浪打的山腳象美女的腳背。趺(fū夫)：腳背。

　　(23)參差：狀高低不齊。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