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董老|謝覺哉

歡迎董老

　　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十五日

　　十年前共征鞭北，橫斷山雲橋嶺月。②
　　荒裔深入地不毛，雪嶺高躋天距尺。③
　　投桴罷鼓烹豆苗，公餐四碗我餐一。④
　　每逢艱險逾振奮，未為饑疲減顏色。
　　急浪捲入馬失驚，公之從者失倏忽。⑤
　　下馬奪人人水爭，解衣牽馬入城闕。
　　黑水蘆花卓克基，草地寒光照赫奕。⑥
　　扶筇千里不舉火，臥病經旬無將伯。⑦
　　強起席地授生徒，視余之口尚存舌。⑧
　　百戰猶雄似伏波，舊侶重偕憶仙客。⑨
　　漢渝六載憂時多，外不稱戈內鳴鏑。⑩
　　軍民政學一榻烏，處處有瑕挨人擊。⑾
　　萬眾淪胥待手援，獨夫專橫難口說。⑿
　　幡然天際雲車開，延山延水歡如雷。⒀
　　舊世界來新世界，眼簾觸處鮮花堆。⒁
　　為公歌，請公有暇投我以瓊瑰。⒂

　　①董老以國民參政會中共代表的身分，長期在重慶工作，一九四四年底乘飛機返延安。

　　②一九三四年，董老和謝老參加長征隊伍北上。橫斷山：我國西南部的橫斷山脈。橋嶺：橋山，上有黃帝陵，見《謁黃陵》注。

　　③荒裔：四方邊遠的地方。不毛：不長五穀的土地。躋(Jī基)：上升。

　　④投桴罷鼓：指部隊在荒野裡宿營。桴鼓：也作枹鼓，鼓棰和軍鼓。烹豆苗：煮野菜為食。

　　⑤原注：「在卓克基峽中，公特務員被浪卷去。」

　　⑥黑水、蘆花、卓克基：原注：「均地名」。赫奕：光彩照人。

　　⑦筇(qióng窮)：竹杖。舉火：生火煮飯。旬：十天為一旬。將伯：求人幫助。將，請；伯，長者。

　　⑧意思是不管環境艱苦，身體疾病，只要嘴能說話，董老就堅持教育工作。尚存舌：《史記·張儀列傳》記張儀在楚國受辱歸，「其妻曰：子毋讀書遊說，安得此辱乎？張儀謂其妻曰：視吾舌尚在不(否)？其妻笑曰：舌在也。儀曰：足矣。」

　　⑨伏波：東漢馬援曾封伏波將軍。馬援百戰猶雄事，參見《送別前方諸同志》注⑥。仙客：唐傳奇《無雙傳》寫王仙客與劉無雙幼有婚約，後無雙因父罪沒入陵園，遇古押衙相救，得與仙客成夫婦。這裡指董老與愛人聚會。

　　⑩漢渝：即漢口、重慶，抗日戰爭時國民黨政府先撤至漢口，後撤到重慶。外不句：指國民黨政府對外不抗戰，對內搞磨擦。鳴鏑(dí笛)：響箭，這裡是內戰的意思。

　　⑾指國統區軍政腐敗，到處是毛病。一榻烏：俗語，糟糕透頂的意思。

　　⑿淪胥：沉溺，苦難。《詩經·大雅·抑》：「如彼泉流，無淪胥以亡。」獨夫：指蔣介石。

　　⒀幡然：突然。雲車：仙人乘的車。這裡指董老乘飛機回延安。

　　⒁舊世界：指重慶。新世界：指延安。

　　⒂瓊瑰：美玉。這裡指詩篇。《詩經·衛風·木瓜》：「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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