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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徐特立六十生日


   (六首)

  一九三七年春

  六十人稱老,未能老此翁。②
  三冬恒禦褐,萬里不需筇。③
  金石堅能破,荊榛塞亦通。④
  高標能起俗,無複懦頑風。⑤

  叛道斯為道,非儒乃是儒。⑥
  衝開重疊網,探得久潛珠。⑦
  壞是成之始,行非學有餘。⑧
  坐言斯起作,曾不緩須臾。⑨

  獨辟名山業,慈祥號外婆。⑩
  友朋為助少,寒畯及門多。⑾
  海縱由涓滴,山須賴斧柯。⑿
  翻然從此逝,未惜鬢毛皤。⒀

  風雪江皋夜,殘燈話病時。⒁
  良朋三四聚,緹騎傍窗馳。⒂
  呻罷談逾縱,思深心更夷。⒃
  隱憂如啟聖,應念此時期。⒄

  漠漠沮洳地,峨峨暴凍岡。⒅
  是誰皆束腹,贈我竟傾囊。⒆
  攀石如猿上,趨蓬似鳥藏。
  衣冠自縫綴,莫怪太郎當。⒇

  莫謂成功晚,惟須見道真。
  凋零傷舊侶,矍鑠有斯人。(21)
  相約加餐飯,隨群就列陳。(22)
  開筵梅雪裡,同醉一杯春。(23)

  ①徐特立:湖南長沙人,是我國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

  ②人們說六十歲就老了,但徐老卻不老。

  ③兩句寫身健。三冬:冬天三個月。恒禦褐:經常穿粗布衣,即不穿棉衣。筇(qióng瓊):手杖。

  ④兩句寫精神。金石句:成語「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指徐老革命意志堅定,什麼困難都能解決。荊榛:有刺的灌木;荊榛塞途,比喻環境困難。

  ⑤兩句寫品格。高標句:高尚的風格能夠使世人振作起來。《孟子·萬章》:「故聞伯夷之風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懦:軟弱。頑:貪財。

  ⑥叛道二句:反對舊道德,即是奉行新道德;能反對儒家舊傳統的就是新知識分子。後一「儒」字指讀書明理的人。

  ⑦重疊網:指重重障礙。探得久潛珠:即探驪得珠,語出《莊子·列禦寇》。深得馬列主義精粹的意思。

  ⑧壞是句:佛家認為一切事物是在成(生長)、住(固定)、壞(毀滅)、空(消失)中輪回。但從辯證觀點看,壞空以後,新的事物又開始生長。行非句:對待行動和學習的關係,不是待學成而後行,而是把學習和實踐結合起來。

  ⑨坐言二句:意思是說了就做,一會兒也不放鬆。須臾:一會兒。 ⑩名山業:指教育事業。漢代史學家司馬遷曾在《史記·太史公自序》中稱他的著作要「藏之名山」。

  ⑾友朋二句:朋友很少給徐老幫助,而窮苦的學生多得到他的照顧。寒畯(jùn俊):窮苦的讀書人。

  ⑿海縱二句:海水由小水積成,山木賴斧子修整,指從小事做起,要自我進修。縱:縱使。涓滴:小的水流和水滴,比喻個人微薄的力量,詩意參見《夜起偶書》:「要將涓滴獻,助彼海天波。」斧柯:斧頭,柯指斧柄。

  ⒀翻然二句:意思是不管頭髮雪白,決心改變過去的著述生涯,終生參加革命活動。從此逝:與過去的生活訣別。

  ⒁江皋:江邊、江岸。

  ⒂緹(tí啼)騎:古代逮捕犯人的差役。這裡指反動派的軍警特務。

  ⒃呻罷二句:意思是吟完了詩,談鋒更健;思想深刻,心地更舒坦。呻:吟,指吟詩。夷:平坦。

  ⒄隱憂句:深憂可以啟發聰慧。

  ⒅漠漠:廣闊無垠。沮洳(jùrù巨入)地:由腐爛植物埋在地下而形成的濕地。指長征經過的草地。暴凍岡:雪線以上的高山,四季積雪。指長征經過的雪山。

  ⒆是誰:任什麼人、每一個人。束腹:指因缺糧而饑餓。傾囊:把口袋倒過來,指盡其所有。

  ⒇衣冠二句:由於衣帽是自己縫補的,所以不整飭。郎當:衣服寬大不稱體的樣子。

  (21)凋零二句:哀傷老朋友凋謝零落,更喜徐老老當益壯。矍鑠(juéshuò):老年人身體、精神健旺。

  (22)加餐飯:勸人增食、珍重的意思。就列陳:不因年老,一樣排隊就列。

  (23)春:酒的別名。唐、宋時美酒大多以春命名,如秦淮春、思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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