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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父母信


  (一九二三年一月六日)

  慈愛的兩親:

  兒于昨薄暮時節才到長沙,一直向長治路五哥[8]那裡去,因為我並未知道,他已搬了家,幸而半路裡遇著向瑞堂,得他告訴我,於是我乃改投十弟[9]寓所。二哥的噩音,已由瑞堂說著我聽了!兒起程的時候他已是不可救治的現象,然不料他辭世竟在我動身後之三日!兒此次遠行,在常人眼光看來本屬不近人情,蓋居家未滿三月,又值二哥性命危篤之際,唉!我這樣匆匆究竟為什麼?造真學問儲真能力,這不是對國家對兩親對兄弟對自身的惟一光明惟一希望嗎?唉!我為這惟一光明惟一希望而不孝不友之事竟躬犯之,如無所建白,捫心何以自安?!願我慈愛之兩親對兒多加訓迪,兒亦當格外奮發,兢兢業業以圖成功于萬一耳。此間人都好。五哥就事軍務司,十弟大約仍舊。七哥不久將回洪江原地。諸侄尚未會面。妮妮[10]見兒即點頭跳躍歡笑不已,此兒極趣,惟乳母年甫二十,兒雖好而看護小兒恐不十分周至,以其經驗太少也。兒書此函,有一耿耿在念之事縈注於兩親之身。父親年邁八十,母親體弱多病,此度二哥之變兩親如不達觀,恐于身體健康更重兒輩不孝之罪,二哥地下有知,恐亦不安於心。兒尤念念難忘,為我八十之老親。蓋吾父年來一經憂患,即至咯血。此系危症,老人罹此,更覺難支,務求勉強達觀,珍重萬鈞,是所至禱。兒在外,當勤通書信,不使老人懸念。兒自己身體亦當格外保養,決不敢因循敷衍,遺兩親憂。我慈愛之兩親,兒決不虛言以取兩親一時之歡也。和森不日抵湘,兒行止後告。

  九兒

  二十日午前

  (陰曆1922年11月20日,即陽曆1923年1月6日)

  [8]五哥:向仙良,早年留學日本,京都府立醫科大學,一九一六年畢業,醫學士,長期從醫,一九六二年病逝。向警予的大部分遺墨是他保存下來的。

  [9]十弟:向仙錁,日本千葉醫學專門學校畢業藥學士,回國後在醫務界工作。1939年病逝。曾撫養向警予的兒子蔡博在長沙上小學。

  [10]妮妮:即向警予之女蔡妮,生於一九二二年四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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