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知·以教人者教己

以教人者教己

　　「以教人者教己」是本校根本方法之一，我們也必須說得很明白，方知他效用之大。昨天邵先生教納稅計算法，就是「以教人者教己」的例證。邵先生因為要教大家計算納稅，所以就去搜集種種材料，並把這些材料融會貫通起來，然後和盤托出，教大家計算。他因為要教大家，所以先教自己。他是用教大家的材料教自己。他年年納稅，但是總沒有明白其中的內幕，今年為什麼就弄得這樣徹底明白呢？因為要教你們，所以他自己便不得不格外明白了。他從教納稅上學得的益處怕比學生要多得多哩。近來韓先生教武術，不是要一位同學發口令嗎？這便是以教人者教已。這位同學發口令時便是以同學教同學。因為要他發口令，所以他對於這套武術的步法就格外明瞭。他在發口令上學，便是以教人者教己。第三中心小學潘先生是素來沒有學過園藝的。但是第三中心小學有園藝一門功課，他必得教。既然要教園藝，他對於園藝便要格外學得清楚些。他拿園藝教小學生的時候便是拿園藝來教自己。我們從昨天起開始交際教學做。第一次輪到的便是孫從貞女士，今天有客來，便須由她招待。來賓到校必定要問許多問題，孫女士必須一一答覆。但她是一位新學生，對於學校的經過歷史，現在狀況，及未來計劃還沒有充分明瞭。因為要答覆來賓的問題，她必須預先把這些事情弄得十分明白，才不致給來賓問倒。她答覆來賓的問題時，從廣義的教育看來，她便是在那兒教，來賓便是在那兒學。為了要答覆來賓的問題，她自己就不得不先去弄得十分明白，這便是以教人者教己。我們平常看報，多半是隨隨便便的。假使我們要教小學生回家報告國家大事，那麼，我們看報的時候，便不得不聚精會神了。我們這樣看報，比起尋常的效率不知道要大得幾多倍哩！這便是借著小孩講國家大事來教自己明瞭國家大事。這便是以教人者教己。又比如鋤頭舞的歌詞是我作的，對於這套歌詞，諸位總以為我作了之後便是十分明瞭了，其實不然，我拿這歌詞教燕子磯小學生時，方把它弄得十分明白。以前或可以說只有七八分明白，沒有十分明白。自己作的歌詞還要等到教人之後才能十分明白，由此可見「以教人者教己」的效力之宏。從這些例證上，我們可以歸納出一條最重要的學理。這學理就是「為學而學」不如「為教而學」之親切。「為教而學」必須設身處地，努力使人明白；既要努力使人明白，自己便自然而然地格外明白了。

　　十一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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