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化要和生產相結合|陶鑄

綠化要和生產相結合

　　（一九六〇年十月）

　　我省的綠化工作，經過近幾年來的艱苦努力，已經獲得很大成績。僅就公路兩旁栽樹來講，前幾年雖然年年栽，結果卻往往是死的多，活的少，現在不光栽活了，而且長大了。我們這次經過湛江地區幾個縣，看到綠化確實不錯。特別是高州、化州、雷州等縣（飲譽全國的電白，我們這次還沒有去），絕大部分公路兩旁的樹木，長得又高大又整齊，而且有的地方不只栽一行，而是三、四行，有些還間種了香蕉。在很多荒坡和山崗上，也都栽上了各種樹木，其中相當多的一部分已綠樹成蔭。在小江和鑒江沿岸，到處長著一叢叢翠綠的竹子。我們走過這些地方，覺得格外舒適爽目。你看，山是綠的，水庫、河流的水是綠的，莊稼也是綠的，真是美麗極了。我們想，這才真稱得上是「江山如此多嬌」。因為自然界的美，最為人所稱道的是「綠水青山」。而「綠水」又依靠「青山」，山不青則水往往是難以綠的。人要靠穿衣裳打扮，大地要靠綠化梳妝。一座山上一棵樹也沒有，就象一個人赤身裸體一樣，那是十分難看的。由於綠化，雷州一帶的自然面貌有了很大改變。過去滿目荒涼的雷州，現在使人感覺到一種極為興旺的氣象。

　　大家都知道，雷州半島是以乾旱著名的。有些地方，不用說樹，就是連草也不生長。但是，它為什麼能綠化得這麼好？這裡面是有學問的。我們認為：除了領導上能在綠化工作中貫徹三級所有制，並抓得很緊以外，能不能把綠化和生產結合起來，綠化能不能從群眾利益出發，是一個地區的綠化能不能搞好的極其重要的關鍵。

　　綠化是不是專門為了好看？當然不是。我們進行綠化，除了阻擋風沙的侵襲和保持水土以外，還為了給國家建設提供木材和原料，並增加人民群眾的收入。應該說，創造物質財富是綠化的根本目的。譬如，松樹是很好看的，我們看見漫山遍野的松樹林，不免要稱讚一番。但是，誰都知道，松樹又是用處很大的，除可做木材外，還可以採割松香，松葉可以榨油，松枝可以作燃料。正因為這一點，我們才要大種松樹，而不是單純為了好看才種松樹。湛江地區大部分縣份能夠綠化得好，和他們對這一問題的看法明確，有很大關係。可是，現在有的人卻不是這樣認識的。他們或者認為綠化只是增添一些自然界的景色，與國計民生關係不大，搞得好與不好對生產關係不大；他們或者把綠化工作當做裝門面，因此一談到綠化，就是要修公園，種奇花異草。即或栽一些樹，也大都是經濟價值不大的，根本沒有想到如何使綠化工作和生產、和群眾利益很好地結合起來。這樣來看待綠化，當然不可能把綠化工作搞好。東興盛產極有價值的肉桂、八角，在往東興縣城的途中，我們找肉桂、八角樹看了又看，站在綠蔭如蓋的八角樹下，芬芳撲鼻。當時我們以為，這樣美麗而經濟價值又這樣大的樹，應該在沿途村莊的周圍和東興鎮郊區、鎮內的空地都會種上的，殊不然，在這些地方卻根本看不到。相反地，他們在公園裡以及城鎮的其他一些地方，卻盡種上一些美人蕉和雞冠花之類。這些花草，既毫無經濟價值，也並不是怎麼好看的觀賞植物。可以設想，如果他們在縣城的公園裡、街道邊和所有空閒地方，都栽上肉桂、八角樹，該是多麼好看，又是一筆多麼大的財富！同樣，如果在每一個城鎮的內外，都種上果木或其他生長特別快的樹木，不但會比奇花異草好看，而且又能增加城鎮的財富和收入，對解決城鎮居民吃水果、燒柴等方面的一部分需要，也大有好處。現在，不少城鎮需要的這些東西，都全靠外地調進，這就既提高了商品價格，又增添了交通運輸上的困難。為什麼不可以結合城鎮的綠化搞點生產，來增加一些收入和減少一些困難？這不是什麼別的原因，這是一些同志對綠化的認識有毛病，沒有從發展生產和有利於群眾這些方面來考慮問題。所以，城鎮的綠化一定要結合生產來進行。至於農村，就更不用說了，農林關係極為密切，必須很好地結合。一個公社和大隊、小隊特別是山區和丘陵區的公社和大隊、小隊，如果不在林業方面想辦法增加收入，光靠農業，是不能很快使社員更好地富裕起來的。

　　我們做任何工作，都應當從群眾利益著想，搞綠化也不例外。綠化本來是同群眾利益密切相關的，一方面關係到群眾的長遠利益，另一方面又關係到群眾的目前利益。這兩方面要結合得好，才能更有利於群眾，才能更好地調動群眾的積極性，否則將會得到相反的結果。

　　我們在湛江地區看到，廣大群眾對造林是積極擁護的。因為他們懂得：我們國家要修建很多很多的工廠、鐵路、礦井，需要大量木材；群眾自己要修房屋、造農具等，也需要不少木材。只有從現在起就抓緊時機大量造林，到將來才能滿足各方面對木材的需要。種植油桐、油茶、果樹等等，也是國家建設和群眾生活所必需的，種的越多，于國于民越有利。但是，由於許多樹木生長時間較長，對增加群眾當前的收入難以一時起作用。所以，我們在安排綠化工作時，要注意到「長短結合」，要「以短養長」。即：要在種植生長期較長的樹木的同時，還要種植生長二、三年就有收益的，使群眾能夠很快得到收入。在這方面，門路很多。譬如，種竹就是一個最好的門路。「若要富，多種竹」，這句流行在民間的諺語是有道理的。情況確是如此。竹子很粗生，到處可以種，不與糧食爭地，生長很快，三年以後就可以輪砍。竹子用途很大，城鄉都很需要，現在的問題是供不應求。不論農村、城鎮，公社、大隊、小隊（包括家庭）都宜大量種竹，既可以滿足各方面的需要，又可以增加收入。將來竹子多了，除賣給國家以外，公社、大隊、小隊還可以組織專業隊編制竹器，這又是一個增加財富的來源。再譬如，種檸檬桉也是好門路。它的好處是：荒山野嶺也到處都可以種，連幼松林裡也可以間種；生長也很快，在春季定植後，當年就可以采葉榨香料油。此外，香蕉、肉桂、茶等等，也都是在短期內就有很大收益的。還有木麻黃、苦楝樹和臺灣相思樹，也是生長很快的，到處可種。只要各地都多種一些，木材和燃料方面的困難，不要很久就可以解決了。湛江郊區南三公社種植木麻黃的成就，就是一個突出的例子。這個由十個小島連結起來的公社，現在大部分荒地都種了木麻黃，而且已經長得很粗壯。公社黨委書記告訴我們，兩年前這個地方燒柴是很困難的，現在除了群眾燒柴用不完，種子、針葉的收入每年有好幾萬元之外，在兩三年後，他們還準備砍伐一部分木材，為社員修建房屋，爭取到一九六五年把群眾破舊房屋改造好。從上面的許多事實可以看出，假如每一個公社的每一個大隊都抓了這一著，譬如，種上百來畝檸檬桉，幾萬根竹子，幾千株香蕉，幾百畝木麻黃與苦楝樹，就一定能夠保持經常有收入，保證定期發工資；同時，群眾燒柴和修建住宅的木材問題，也就解決了。可是，現在一些公社、大隊的同志卻忽視了這一著。他們眼看到自己按月發工資有困難，燒柴不易弄到，卻不即刻著手從根本上想辦法解決。這不能不說是對群眾不負責任的一種表現。其實，這些本來是很容易解決的。只要公社、大隊的同志多從群眾利益著想，根據本地條件，種香蕉也好，種竹子也好，種檸檬桉也好，種木麻黃、苦楝樹、臺灣相思樹也好，種肉桂、茶也好，都是大有收入的，而且時間並不要很長就有收入。為什麼讓時間一年一年地空放過去，而不抓緊解決這些問題呢？

　　總的來看，全省各地綠化成績很大，但問題也不少。而要按照中央所公佈的農業發展綱要中所規定的時間，使全省能夠進行綠化的地區基本實現綠化，各地領導者首先要把綠化工作的目的、觀點明確起來。當然，要把綠化工作搞好，除了解決認識問題以外，還有兩點值得注意：一個是收集種子，大搞苗圃，每個公社、大隊都要搞，沒有足夠的種苗，綠化就等於空談。再一個是除解決前面所提到的貫徹三級所有制以外，還要解決好個人所有制的問題。屋前屋後社員種的零星果木、竹子等，一律要歸社員所有；機關、部隊、學校、工礦等單位開荒種的，其收入也要歸他們。另外，我們考慮是不是可以規定：在全省公路經過各公社的地段，除負責撫育現有的樹木外，各公社在實現豐收之後，把公路略為加寬一點，在公路兩旁再栽幾行樹，新栽的樹長大後，可以把原有的老樹砍掉，木材全部歸公社作建築社員房屋、造農具之用。可以預料到，這樣一來，大家搞綠化的積極性一定會更高的。

　　(1)這篇原載《西行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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