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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11月12日致蕭軍、蕭紅〔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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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悄兩位先生: 七日信收到。首先是稱呼問題。中國的許多話,要推敲起來,不能用的多得很,不過因為用濫了,意義變成含糊,所以也就這麼敷衍過去。不錯,先生二字,照字面講,是生在較先的人,但如這麼認真,則即使同年的人,叫起來也得先問生日,非常不便了。對於女性的稱呼更沒有適當的,悄女士在提出抗議,但叫我怎麼寫呢?悄嬸子,悄姊姊,悄妹妹,悄侄女……都並不好,所以我想,還是夫人太太,或女士先生罷。現在也有不用稱呼的,因為這是無政府主義者式,所以我不用。 稚氣的話,說說並不要緊,稚氣能找到真朋友,但也能上人家的當,受害。上海實在不是好地方,固然不必把人們都看成虎狼,但也切不可一下子就推心置腹。 以下是答問—— 一、我是贊成大眾語的,《太白》二期所錄華圉作的《門外文談》,就是我做的。 二、中國作家的作品,我不大看,因為我不弄批評;我常看的是外國人的小說或論文,但我看書的工夫也很有限。 三、沒有〔2〕,大約此後一時也不會有,因為不許出版。 四、出過一本《南腔北調集》,早被禁止。 五、蓬子轉向;丁玲〔3〕還活著,政府在養她。 六、壓迫的,因為他們自己並不統一,所以辦法各處不同,上海較寬,有些地方,有誰寄給我信一被查出,發信人就會危險。書是常常被郵局扣去的,外國寄來的雜誌,也常常收不到。 七、難說。我想,最好是抄完後暫且不看,擱起來,擱一兩月再看。 八、也難說。青年兩字,是不能包括一類人的,好的有,壞的也有。但我覺得雖是青年,稚氣和不安定的並不多,我所遇見的倒十之七八是少年老成的,城府也深,我大抵不和這種人來往。 九、沒有這種感覺〔4〕。 我的確當過多年先生和教授,但我並沒有忘記我是學生出身,所以並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至於字,我不斷的寫了四十多年了,還不該寫得好一些麼?但其實,和時間比起來,我是要算寫得壞的。 此複,即請儷安。 迅上 十一月十二日 ↖這兩個字抗議不抗議? 注釋: 〔1〕蕭紅原名張逎瑩(1911~1942),筆名蕭紅、悄吟,黑龍江呼蘭人,女作家。當時和蕭軍流亡上海,從事文學創作。著有中篇小說《生死場》等。 〔2〕據蕭軍回憶,這裡指當時「左聯」刊物事。 〔3〕蓬子轉向參看340831②信注〔6〕;丁玲的事,參看340904信注〔3〕。 〔4〕據蕭軍回憶,他們曾函詢魯迅平時是否有一種孤獨和落寞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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