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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10月21日致曹靖華


  亞丹兄:

  十七日來信收到。早先有人來滬,告訴我(他知道)鄭君〔1〕寄款已收到,但久未得兄來信,頗疑生病,現今知道我所猜的並不錯,而在湯山所遇〔2〕,則殊出意料之外,幸今一切都已平安,甚慰。我們近況都好,身子也好的,只是我不能常常出外。孩子先前頗弱,因為他是朝北〔3〕的樓上養大的,不大見太陽光,自從今春搬了一所朝南房子後,好得多了。別特尼詩〔4〕早收到。它兄多天沒有見了,但聞他身子尚好。

  《我們怎麼寫的》〔5〕這書,我看上海是能有書店出版的,因為頗有些讀者需要此等著作。不過這樣的書店,很難得,至多也不過一兩家,出版時還可得到若干版稅。大多數的是不但要「利」,還要無窮之「利」,拿了稿子去,一文不付;較好的是無論多少字(自然十來萬以上),可以預支版稅五十或百元,此後就自印自賣,對於作者,全不睬理了。

  兄未知何時來?我想初到時可來我寓暫歇,再作計較,看能不能住。此地也變化多端,我是連書籍也不放在寓裡〔6〕。最好是啟行前數天,給我一信,我當通知書店,兄到時只要將姓告知書店,他們便會帶領了。至於房租,上海是很貴的,可容一榻一桌一椅之處,每月亦須十餘元。

  我現在校印《被解放的唐。吉訶德》,它兄譯的。自己無著作,事繁而心粗,靜不下。文學史尚未動手,因此地無參考書,很想回北平用一兩年功,但恐怕也未必做得到。那些木刻,我很想在上海選印一本〔7〕,紹介於中國。

  此複,即頌

  時綏。

  弟豫頓首

  十月二十一夜

  令夫人均此致候。

  注釋:

  〔1〕鄭君指鄭振鐸。

  〔2〕湯山所遇據收信人注:當時他全家避居北平小湯山療養院,適遇日機飛臨轟炸。

  〔3〕朝北的樓上指北川公寓;下文的「朝南房子」,指大陸新邨九號。

  〔4〕別特尼詩指別德內依的《沒工夫唾駡!》。

  〔5〕《我們怎麼寫的》即曹靖華準備編譯的《蘇聯作家創作經驗集》,未譯完。

  〔6〕書籍不放在寓裡一九三三年三月魯迅在狄思威路(今溧陽路)租屋存放書籍。

  〔7〕選印一本指《引玉集》,一九三四年三月由三閒書屋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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