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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11月26日致許廣平


  乖姑:

  二十三日下午發一信,想已到。昨天到女子學院講演,都是一些「毛丫頭」〔1〕,蓋無一相識者。明日又有一處講演〔2〕,後天禮拜,而因受師大學生之堅邀,只得約於下午去講。我本擬星期一啟行,現在看來,恐怕至早於星期二才能走,因為紫佩以太太之病,忙得瘦了一半,而我在這幾天中,忙得連往旅行社去的工夫也沒有也。但我現在的意思,星二(廿九)是必走的。

  二十二發的信,今日收到。觀北新辦法,蓋還要弄下去,其對我們之態度,亦尚佳,今日下午我走過支店門口,店員將我叫住,付我百元,則小峰之說非謊,我想,本月版稅,就這樣算了罷。

  川島夫人好意可感,但她的住處,我竟打聽不出來,無從面謁,只得將來另想辦法了。

  我今天出去,是想買些送人的東西,結果一無所得。西單商場很熱鬧了,而玩具鋪只有兩家,「雪景」無之,他物皆惡劣,不買一物,而被扒掱竊去二元余,蓋我久不慣於圍巾手套等,萬分臃腫,舉動木然,故賊一望而知為鄉下佬也。現但有為小狗屁而買之小物件三種,皆得之商務印書館,別人實無法可想,不得已,則我想只能後日往師大講演後,順便買些蜜餞,攜回上海,每家兩合,聊以塞責,而或再以「請吃飯」補之了。現在這裡的天氣還不冷,無需外套,真奇。舊友對我,亦甚好,殊不似上海之專以利害為目的,故倘我們移居這裡,比上海是可以較為有趣的。但看這幾天的情形,則我一北來,學生必又要迫我去教書,終或招人忌恨,其結果將與先前之非離北京不可。所以,這就又費躊躇了。但若於春末來玩幾天,則無害。

  母親尚未起床,但是好的,前天醫生來,已宣告無須診察,只連續服藥一星期即得,所以她也很高興了。我也好的,在家不喝酒,勿念為要。

  呂雲章還在被逐中,剪報附上,此公真是「倭支葛搭」〔3〕的一世。我若於星期二能走,那麼在這裡就不再發信了。

  「哥」

  十一月廿六夜八點半

  〔1〕「毛丫頭」吳稚暉在關於女師大問題《答大同晚報》(載一九二五年八月二十四日《京報》)一文中說:「言止於此,我不願在這國家存亡即在呼吸的時候,經天緯地,止經緯到幾個毛頭身上去也。」

  〔2〕講演指二十七日下午在北京師範大學講的《再論第三種人》,因記錄有出入,未收入文集。

  〔3〕「倭支葛搭」紹興方言。意為「不爽快」,「不痛快」,「窩窩囊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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