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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11月15日致許廣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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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姑: 十三十四各寄一信,想已到。今十五日午後得十二日所發信,甚喜。十一二《申報》亦到。你不太自行勞苦,正如我之所願,海嬰近如何,仍念。母親說,以後不得稱之為狗屁也。 昨請同仁醫院之鹽澤〔1〕博士來,為母親診察,與之談,知實不過是慢性之胃加答〔2〕,因不衛生而發病,久不消化,遂至衰弱耳,決無危險,亦無他疾云云。今日已好得多了。明日仍當診察,大約好好的調養一星期,即可起坐。但這老太太頗發脾氣,因其學說為:「醫不好,則立刻死掉,醫得好,即立刻好起」,故殊為焦躁也,而且今日頭痛方愈,便已偷偷的臥而編毛絨小衫矣。 午後訪小峰,知已回滬,版稅如無消息,可與老三商追索之法,北平之百元,則已送來了。訪齊壽山,門房雲已往蘭州,或灤州,聽不清楚;訪幼漁,則不在家,投名片而出。訪人之事畢矣。 我很好,一切心平氣和,眠食俱佳,可勿念。現在是夜二時,未睡,因母親服瀉藥,起來需人扶持,而她不肯呼人,有自己起來之慮,故需輪班守之也,但我至三時亦當睡矣。此地仍暖,頗舒服,豈因我慣於北方,故不覺其寒歟。 迅 十五夜 十三日所發信十六下午到。海嬰已愈否?但其甚乖,為慰。重看校稿〔3〕,校正不少,殊可嘉尚,我不料其乖至於此也。 今日鹽澤博士來,雲母親已好得多了,允許其吃掛麵,但此後食品,須永遠小心云云。我看她再有一星期,便可以坐立了。 我並不操心,勞碌,幾乎終日無事,只覺無聊,上午整理破書,擬托子佩去裝訂,下午馬幼漁來,談了一通,甚快。此地蓋亦烏煙瘴氣,惟朱老夫子〔4〕已為學生所排斥,被鄒魯聘往廣州中大去了。 聞呂雲章為師大校女生部舍監。 川島因父病回家,孫在北平。 此地北新的門面,紅牆白字,難看得很。 天氣仍暖和,但靜極,與上海較,真如兩個世界,明年春天大家來玩個把月罷。某太太〔5〕於我們頗示好感,聞當初二太太〔6〕曾來鼓動,勸其想得開些,多用些錢,但為老太太〔7〕糾正。後又謠傳H.M.〔8〕肚子又大了,二太太曾憤憤然來報告,我輩將生孩子而她不平,可笑也。 再談。 L. 十一月十六日夜十時半 注釋: 〔1〕鹽澤日本人。 〔2〕胃加答即胃炎。 〔3〕校稿指《豎琴》譯稿。 〔4〕朱老夫子指朱希祖(1879~1944),字逷先,浙江海鹽人,歷史學家。曾與魯迅同在日本留學,歸國後並同在杭州浙江兩級師範學堂任教。 〔5〕某太太指朱安。參看320604信注〔1〕。 〔6〕二太太指羽太信子(1888~1962),日本人,周作人妻。 〔7〕老太太指魯迅的母親魯瑞。 〔8〕H.M. :「害馬」羅馬字拼音「Haima」的縮寫。許廣平在女師大風潮中曾被楊蔭榆稱做「害群之馬」,故魯迅戲稱她為「害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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