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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10月21日致廖立峨〔1〕


  立莪兄:

  十二日的來信,昨天收到了,先寄的另一封信,亦已收到。我于七日曾發一信,後又寄《野草》一本,想亦已到。

  我到上海已十多天,因為熟人太多,一直靜不下,幾乎日日喝酒,看電影。我想,再過一星期,大約總可以閒空一點。倘若這樣下去,是不好的,書也不看,文章也不做。

  這裡的情形,我覺得比廣州有趣一點,因為各式的人物較多,刊物也有各種,不像廣州那麼單調。我初到時,報上便造謠言,說我要開書店了,因為上海人慣于用商人眼光看人。也有來請我去教國文的,但我沒有答應。

  現在我住在「寶山路,東橫浜路,景雲裡二十九號」,此後有信可以直接寄此。這裡是中國界,房租較廉,只要不開戰,是不要緊的。

  中大校長赴港,〔2〕我已在報上看見,張之邁〔3〕輩即刻疑神疑鬼,實在可憐。其實他們是不要緊的,會變化,那裡會吃虧。至於我回廣東,卻連自己還沒有想到過。

  林語堂先生已見過,現回廈門接他的太太去了,聽說十來天后再來上海。許壽裳先生在南京大學院做秘書,他們要請我譯書,但我還沒有去的意思。

  江紹原先生已經見過,他今天回杭州去了,當暫住在他太太的家裡。聽說大學院要請他做編譯,我想,這於他倒頗相宜的。

  廣州中大今年下半年大約不見得比上半年好。我想,你最好是自己多看看書。靠教員,是不行的,即使將他們的學問全都學了來,也不過是「瞠目呆然」。倘遇有可看的書,我當寄上。

  顧孟余回廣州之說,上海倒沒有聽到。《中央日報》不辦了。南京另組織了一個中央日報籌備處,其中大抵是「現代派」。

  我本很想靜下來,專做譯著的事,但很不容易。鬧慣了,周圍不許你靜下。所以極容易捲入旋渦中。等許多朋友都見過了,周圍清靜一些之後,再看情形,倘可以用功,我仍想讀書和作文章。

  廣平姊也住在此,附筆道候。她有好幾個舊同學在此,邀她於[去]辦關於婦女的刊物,還沒有去。

  迅 十月廿一日

  注釋:

  〔1〕廖立峨廣東興寧人。原為廈門大學學生,一九二七年一月隨魯迅轉學中山大學。後曾寄住魯迅家中,因魯迅無法滿足他的一些無理要求,旋即離去。

  〔2〕中大校長赴港一九二七年十月十三日,被認為是汪精衛派的張發奎去中山大學講演,屬￿蔣系的校長戴季陶、朱家驊即離校赴香港。後來戴去上海,朱回廣州。

  〔3〕張之邁一九二六年中山大學文科英文系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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