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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孩子們書1926年2月27日


  孩子們:

  我住醫院忽忽兩星期了,你們看見七叔信上所錄二叔筆記,一定又著急又心疼,尤其是莊莊只怕急得要哭了。忠忠真沒出息,他在旁邊看著出了一身大汗,隨後著點涼,回學校後竟病了幾天,這樣膽子小,還說當大將呢。那天王姨送達達回天津沒有在旁,不然也許要急出病來。其實用那點手術,並沒什麼痛苦,受麻藥過後也沒有吐,也沒有發熱,第二天就和常人一樣了。檢查結果,即是膀胱裡無病,於是醫生當做血管破裂(極細的)醫治,每日勸多臥少動作,說「安靜是第一良藥」。兩三天以來,頗見起色,惟血尚未能盡止(比以前好多了),而每日來看病的人絡繹不絕,因各報皆登載我在德醫院,除《晨報》外。實際上反增勞碌。我很想立刻出院,克禮說再住一禮拜才放我,只好忍耐著。許多中國醫生說這病很尋常,只須幾服藥便好。我打算出院後試一試,或奏奇效,亦未可知。

  天如回電不能來,勸我到上海,我想他在吳佩孚處太久,此時來北京,誠有不便,打算吃譚滌安的藥罷了。

  忠忠、達達都已上學去,惟思懿原定三月一號上學,現在京津路又不通了,只好留在清華。他們常常入城看我,但城裡流行病極多(廷燦染春瘟病極重),恐受傳染,今天已驅逐他們都回清華了,惟王姨還常常來看(二叔、七叔在此天天來看),其實什麼病都沒有,並不須人招呼,家裡人來看亦不過說說笑笑罷了。

  前兩天徽音有電來,請求彼家眷屬留京(或彼立歸國云云),得電後王姨親往見其母,其母說回閩屬既定之事實,日內便行(大約三五日便動身),彼回來亦不能料理家事,切囑安心求學云云。他的叔叔說十二月十五(舊曆)有長信報告情形,他得信後當可安心云云。我看他的叔叔很好,一定能令他母親和他的弟妹都得所。他還是令他自己學問告一段落為是。

  卻是思成學課怕要稍為變更。他本來想思忠學工程,將來和他合作。現在忠忠既走別的路,他所學單純是美術建築,回來是否適於謀生,怕是一問題。我的計劃,本來你們姊妹弟兄個個結婚後都跟著我在家裡三幾年,等到生計完全自立後,再實行創造新家庭。但現在情形,思成結婚後不能不迎養徽音之母,立刻便須自立門戶,這便困難多了,所以生計問題,刻不容緩。我從前希望他學都市設計,只怕緩不濟急。他畢業後轉學建築工程,何如?我對專門學科情形不熟,思成可細細審度,回我一信。

  我所望於思永、思莊者,在將來做我助手。第一件,我做的中國史非一人之力所能成,望他們在我指導之下,幫我工作。第二件,把我工作的結果譯成外國文。永、莊兩人當專作這種預備。

  民國十五年二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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