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大釗 > 李大釗文集 | 上頁 下頁
史學與哲學


  ——在復旦大學的演講(一九二三年四月十七——十九日)

  今日所要和諸位商榷的,是史學及史學與哲學的關係,主體是講史學。

  凡一種學問,必於實際有用處,文學、史學都是如此。但是,用處是多方面的。得到了一種智識,以此智識為根據去解決一種問題是用處;以所有的學識成一著作與學術界相商榷,以期(得)到一個是處,也是用處,但是最要緊的用處,是用他來助我們人生的修養,都有極大的關係。人們要過優美的高尚的生活,必須要有內心的修養。史學、哲學、文學都于人生有密切的關係,並且都有他們的好處。從不同的研究,可以得到同的結果,與我們以不同的修養。哲學、文學在我國從前已甚發達,史則中國雖有史書甚多,而哲[史]學卻不發達。這不但中國為然,外國也是如此,因為史學正在幼稚時代,進步甚慢。但他于人生有極大影響,我們不但要研究他,且當替他宣傳,引起人們研究的興味,以促史學的進步。

  一、歷史一辭的意義

  《說文解字》說,史是記事的人(即是書記官),「史」字從中從又,「中」是中正的意思。文字學家說,「又」字是象形字,「中」字不是中正的「中」,乃是「冊」的象形(字),「史」字有書役的義,即指掌記事者而言。日本訓「史」字為フヒト,以之為歸化的人而專從事於文筆的事者的姓。此「史」字遂輾轉而有記錄的意思。英語稱歷史為History,法語為Histore,意語為Storia,皆由希臘語及拉丁(語)的Historia而起,本意為「問而知之」,把「問而知之」的結果寫出來,即為紀錄,即是History。德語稱歷史為Geschichte,荷蘭語為Geschiedenis,原皆指發生的事件或偶然的事變而言。各國文字的本義都不相同,今日使用的意義也複各異,所以發生了混亂錯雜的見解了。

  我們日常泛言歷史,其涵義約有三種:(一)譬如說吾漢族有世無與比的歷史,這並不指記錄而說,乃指民族的經歷或發展的過程,所以四千年的歷史一語,可以說是文化進化的代名詞;(二)又如說吾國無一可觀的歷史,其意乃指見識高遠、文筆優美的歷史書籍而言;(三)又如問一友人以君所專考的科目是什麼?答雲歷史。此「歷史」二字,乃指一種科學的學問而言。中國並不(是)沒有普通的記錄,而專考歷史,以歷史為一門科學的,卻是沒有。我們現在所要討論的,就是成為一種科學的歷史究(竟)是什麼?

  二、歷史的定義

  關於史的定義,史家不一其辭。因為各人目光不同,定義也因此各異,而現在史學又不十分發達,所以完全妥當的定義,竟是沒有。今且舉出幾個定義中,我們或者能得到一個史學的概念。

  Felint的史的定義

  弗氏謂歷史學即是歷史哲學。他說:「歷史哲學,不是一個從歷史事實分出來的東西,乃是一個包蘊在歷史事實裡邊的東西。一個人愈能深喻歷史事實的意義,他愈能深喻歷史哲學,而於歷史哲學,也愈能深喻于其神智。因為歷史哲學,只是些歷史事實的真實性質與根本關係的意義的合理的解釋、智識罷了。」這裡他所說的歷史哲學,史學也包括在內。

  Lamprecht[2]的史的定義

  郎氏在他的《什麼是歷史》一書中說:「史事本體無他,即是應用心理學。歷史乃是社會心理學的科學。」

  Vanloon[3]氏的史的概念

  萬龍氏作有《人類史》一書。他的序文中有幾句警語:「最善的點,乃在環繞吾們的光榮的過去的大觀,當吾們返於吾們日常的事業的時候,與吾們以新鮮的勇氣,以臨將來的問題。」

  又說:「歷史是經驗的偉大樓閣,這是時間在過去世代的無終界域中建造的。達到這個古代建築物的屋頂,並且得到那全部光景的利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青年的足是健強的,這事才能做到。此外,絕無人能登臨。」

  內田銀藏博士的史學的要義

  內田銀藏博士是日本的史學者。他說,史學有三要義:

  (一)隨著時間的經過,人事進化不已。研究歷史,當就其經過的行程而為考察。社會一天一天不斷地發達進化,人事也一天一天不斷地推移進行。就其發達進化的狀態,就是就其不靜止而移動的遇[過]程,以遂行考察,乃是今日史學的第一要義。

  (二)當就實際所起的情形,一一蒐察其證據。考察歷史,須不馳空想,不逞臆測,應就現實發生的事例,依嚴密的調查考察證據的手段,以究明人事的發展進化。這是歷史的研究的特色。

  (三)不把人事認作零零碎碎的東西去考察他,應該認作為有因果的、連鎖的東西去考察他。現在的歷史的研究,不能單以考察片段的事實為能事,須把人事看做整個的來研究,就其互相連鎖的地方去考察他,以期能夠明白事實與事實間相互的影響和感應——即是因果。但零碎的事實,也很要緊的。沒有零碎,便沒有整個。所以當就一個一個的零碎為基礎,而後當做一個整個的而觀察他的因果的關係。不過此一個一個事實,必須考查精確,假使是假的,差誤的,那麼由此而生的整個,也靠不住了。但太致力於煩瑣的末節,而遺其大端,那也是不足取的。

  梁任公氏的史學的定義

  最近梁任公氏著有《中國歷史研究法》一書,在那本書裡所下的史的定義是:「記述人類社會賡續活動的體相,校其總成績求得其因果關係,以為現代一般人活動資鑒的是史。」

  以上所舉的,不過是供吾人參考的資料。我甚希望諸位參考諸家的說,自己為史學下一個比較的完全確切的定義。

  三、史學與哲學及文學的關係

  講到史學與哲學、文學的關係,最好把培根的分類先來參考一下。關於人生的學問,本不能嚴格的分開,使他們老死不相往來的,因為人生是整個的。但現在為分功[工]起見,所以不得不分成多種專門的學,以求深造。但學問雖貴乎專,卻尤貴乎通。科學過重分類,便有隔閡難通之弊,所以雖然專門研究,同時相互的關係也應知道。專而不進[通],也非常危險,尤以關於人生的學問為然。史學和哲學、文學的來源是相同的,都導源於古代的神話和傳說。雖買[然]我們分工之後,同源而分流,但也一樣可以幫助我們為人生的修養,所以也可以說是殊途而同歸的。

  培根的分類,見於他所著的Advancement of Learning[4](1605)及以拉丁文著的The Dignity and Advancement of Learning[5](1623)。這二書都是講當時的思想的發展的。在此二種(書)中,他把學問分為三大類:(一)歷史;(二)詩;(三)哲學。這是按照心的能力而分的。因為心的能力也有三:(一)記憶;(二)想像;(三)理性。記憶所產生的是史,想像所產生的是詩,理性所產生的是哲學。這個分類,在今日看來是不完全的,因為他只是指他那時代的學問狀況而說的,但我們正好借用他的分類,說明史學、文學、哲學三者的關係的密切。

  他把歷史分為自然史、人事史,而人事史又分(為)宗教史、文學史等。

  哲學也分為三類:(一)關於神明的;(二)關於自然(的);(三)關於人的。哲學二字的意義,也與現在不同。他所說的哲學,是窮理的意思,此外又有第一根源的哲學,包括三部的本源的普遍的學問。

  詩也不是專指詩歌而言,凡想像、假作而敘事的文學都是,不必定為韻文。

  詩與史的關係是很密切的。要考察希臘古代的歷史,必須讀荷馬的《史詩》,因他的詩中包蘊很多的史料。孟子說:「王者之跡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6]春秋是史,他說詩亡而後春秋作,也可見史與詩間大有關係。即如《詩經》一書,雖是古詩,卻也有許多許多的史料在內。要研究中國古代史,不能不把此書當作重要的參考書。郎氏(Lamprecht)謂:「史有二方面:(一)取自然主義的形式的——譜系;(二)取理想主義的形式的——英雄詩。譜系進而成為編年史,英雄詩進而成為傳記。」這都可證明詩與史的關係密切了。

  哲學與史的關係的密切,也很容易證明。譬如老子是哲學家,但他也是個史學(家),因為他是周的史官。「班志」說:道家出於史官[7]。可見哲學與史學也是相通的。

  培根之後,孔德、斯賓塞、馮德[8]諸家,各有另立的分類。不過培根的分類,與我們以特別有關係的材料,所以借來作史學、哲學、文學的關係的證明。

  四、歷史與歷史學的關係

  以歷史為中心,史學可分二部:記述歷史;歷史理論。記述〈的〉歷史的目的,是欲確定各個零碎的歷史事實,而以活現的手段描寫出來,這是藝術的工作。歷史理論的目的,是在把已經考察確定的零碎事實合而觀之,以研究其間的因果關係的,這乃是科學的工作。

  此外,又有歷史哲學一項,但從系統上講起來,宜放置哲學分類之下。

  五、哲學與史學的接觸點

  哲學與歷史相接觸點有三,即是:哲學史、哲理的歷史及歷史哲學。

  哲學史是以哲學為研究的對象,用歷史的方法去考察他,其性質宜列入哲學系統中。哲理的歷史,是用哲理的眼光去寫歷史,是屬￿史的性質的,但太嫌空虛。歷史哲學是哲學的一部分,哲學是於科學所不能之處,去考察宇宙一切現象的根本原理的。歷史事實是宇宙現象的一部分,所以亦是史學所研究的對象的一部分。

  六、哲學與史學的關係

  哲學彷彿是各種科學的宗邦,各種科學是逐漸由哲學分出來的獨立國。哲學的領地,雖然一天一天的狹小,而宗邦的權威仍在哲學。

  科學之所窮,即哲學之所始。兩者的性質上區別雖經確立,不容相混了,然而二者的界限,卻並未如長江大河為之截然分界。二者之間有一中區,譬如歷史與哲學雖各有領域,而歷史哲學便處於二者之間,不能說完全屬諸史學,也不能說完全屬諸哲學。

  立在史學上以考察其與哲學的關係,約有四端:

  (一)哲學亦為史學所研究的一種對象。史學底對象,系人生與為人生的產物的文化。文化是多方面的,哲學亦其一部分,所以哲學亦為史學家所認為當研究的一種對象。

  (二)歷史觀。史學家的歷史觀,每淵源於哲學。社會現象,史學家可以拿自己的歷史觀來考察之,解釋之。譬如現在的女權運動和打破大家庭的運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都可以一種歷史觀察之。馬克思的唯物史觀,是歷史觀的一種。他以為社會上、歷史上種種現象之所以發生,其原動力皆在於經濟,所以以經濟為主點,可以解釋此種現象。此外,聖西門有智識的史觀,以為知識可以決定宗教,宗教可以決定政治。此外,還有宗教的史觀、算術的史觀等等。或謂史學家不應有歷史觀,應當虛懷若谷的去研究,不可有了偏見或成見,以歷史附會己說,才可算是好史學家。或者說史學家應有歷史觀,然後才有準繩去處置史料,不然便如迷離漂蕩於洋海之中,芒[茫]無把握,很難尋出頭緒來。這話是很對的。史學家當有一種歷史觀,而且自然的有一種歷史觀,不過不要采了個偏的、差的歷史觀罷了。

  馬克思的唯物史觀,很受海格爾的辯證法的影響,就是歷史觀是從哲學思想來的明證。

  (三)就歷史事實而欲闡明一般的原理,便不得不借重於哲學。

  (四)史學研究法與一般論理學或智識哲學,有密切關係。

  現在再從哲學方面來考察他與史學的關係:

  (一)歷史是宇宙的一部分,哲學是研究宇宙一切現象的,所以歷史事實亦屬￿哲學所當考量的對象之中。

  (二)人生哲學或歷史(哲)學,尤須以史學所研究的結果為基礎。

  (三)哲學可在旁的學問中,得到觀察的方法和考量的方法。所以哲學也可以由歷史的研究,得到他的觀察法和考量法,以之應用到哲學上去。

  (四)要知哲學與一般社會及人文的狀態的關係,於未研究哲學之先,必先研究時代的背景及一般時代的人文的狀況。所以雖研究哲學,也必以一般史識為要。

  (五)研究某哲學家的學說,必須研究某哲學家的傳記。

  (六)哲學史亦是一種歷史的研究,故亦須用歷史研究法的研究以研究哲學史。

  歷史哲學是研究歷史的根本問題的。如人類生活究竟是什麼?人類的行動是有預定軌道的,還是人生是做夢一般的?我們所認為歷史事實的是真的呢,還是空虛的?人類背後究竟有根本大法操持一切的呢,還是歷史上種種事實都是無意義的流轉,譬彼舟流不知所屆呢?人類自有史以來,是進步的,還是退化的?人類進化果然是於不知不識中向一定的方向進行呢,還是茫無定向呢?國家民族的命運及其興哀[衰]榮枯,是人造的,還是人們無能為力的?種種事實,紛紜錯雜,究竟有沒有根本原理在那裡支配?這都是歷史哲學的事。因為用科學的方法去研究,止[只]能到一定的程度為止,科學所不及的,都是哲學的事了。

  七、史學、文學、哲學與人生修養的關係

  我們要研究學問,不是以學問去賺錢,去維持生活的,乃是為人生修養上有所受用。文學可以啟發我們感情,所以說,詩可以興,可以怨,又說,興於詩。文學是可以發揚民族和社會的感情的,哲學于人生關係也切。人們每被許多瑣屑細小的事壓住了,不能達觀,這于人生給了很多的苦痛,哲學可以幫助我們得到一個注意于遠大的觀念,從瑣屑的事件解放出來,這于人生修養上有益。史學于人生的關係,可以分智識方面與感情方面二部去說。從感情方面說,史與詩(文學)有相同之用處,如讀史讀到古人當危急存亡之秋,能夠激昂慷慨,不論他自己是文人武人,慨然出來,拯民救國,我們的感情都被他激發鼓動了,不由的感奮興起,把這種扶持國家民族的危亡的大任放在自己的肩頭。這是關於感情的。其關於知識方面的,就是我們讀史,可以得到一種觀察世務的方法,並可以加增認知事實和判斷事實的力量。人名、地名,是不甚要緊的,能夠記得也好,不記得也不妨事的。三[二]者幫助人生的修養,不但是殊途同歸,抑且是相輔為用。史學教我們踏實審慎,文學教我們發揚蹈厲。

  此外,歷史觀與人生觀亦有密切的關係。哲學教我們扼要、達觀。三者交相為用,可以使我們精神上得一種平均的調和的訓練與修養。自馬克思經濟的歷史觀把古時崇拜英雄聖賢的觀念打破了不少,他給了我們一種新的人生[歷史]觀,使我們知道社會的進步不是靠少數的聖賢豪傑的,乃是靠一般人的,而英雄也不過是時代的產物。我們的新時代,全靠我們自己努力去創造。有了這種新的歷史觀,便可以得到一〈命〉種新的人生觀。前人以為人們只靠天、靠聖賢豪傑,因此不見聖賢出來,便要發出「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9]的歎聲;因此生逢衰亂的時代,便發生「旻天不吊」[10]或「我生不辰」[11]的歎聲。在此等歎聲中,可以尋知那聽天認命的歷史觀影響於人們的人生觀怎樣大了。現在人們把歷史觀改變了,這種悲觀、任運、消極、聽天的人生觀,也自然跟著去掉,而此新的歷史觀,卻給我們新鮮的勇氣,給我們樂觀邁進的人生觀。

  從前的歷史觀,使人迷信人類是一天一天退化的,所以有崇古卑今的觀念。中國如此,西洋亦然。他們謂黃金時代,一變而為銀時代,更變而為銅時代、鐵時代,這便是說世道人心江河日下了。這種黃金時代說,在十七世紀時為一班崇今派的戰士攻擊的中心。當時,今古的爭論極烈,一方面說古的好,他方說今的好。培根等都是贊成新的、崇尚今的。他們說:以前的聖賢的知識,並不如我們多,今世仍舊可以有〈要〉聖賢豪傑的。二(者)相爭甚烈,在法、意等國(兩)派都有極烈的爭論。詩人的夢想,多以前代、過去的時代為黃金時代。中國的《采薇》[12]、《獲麟》13諸歌和陶淵明一流的詩,都有懷思黃、農、虞、夏的感想。黃、農、虞、夏之世,便是中國人理想中的黃金時代。新歷史家首當打破此種謬誤的觀念,而于現在、於將來努力去創造黃金時代。因為黃金時代,總是在我們的面前,不會在我們的背後。懷古派所夢寐回思的黃金時代,只是些草昧未開、洪荒未闊的景象,沒有什麼使我們今人羡慕的理由。我們試一登臨那位時先生在過去世代的無止境中,為我們建築的一座經驗的高樓絕頂,可以遍歷環繞我們的光榮的過去的大觀,憑著這些階梯,我們不但可以認識現在,並且可以眺望將來。在那裡,我們可以得到新鮮的勇氣;在那裡,我們可以得到樂天邁進的人生觀。這種愉快,這種幸福,只有靠那一班登臨這座高樓的青年們,長驅邁進的健行不息,才能得到。這是史學的真趣味,這是研究史學的真利益。

  署名:李守常講演

  黃維榮、溫崇信記錄

  天津《新民意報》副刊《星火》第[13]、14、15號

  1923年4月17—19日

  【注釋】

  [1]題解 本文是1923年4月5日在復旦大學的演講。4月6日《申報》第5張以《復旦大學請人演講》為題報道:「昨日下午,復旦大學請李守常君演講,題為《史學與哲學》,聽者甚眾。李君將史學與哲學之關係,解釋極為透徹。」天津《新民意報》副刊《星火》發表時,注明由黃維榮、溫崇信記錄。

  [2]Lamprecht Karl Gottfried Lampnecht(1856—1915),舊譯郎蒲銳西,今譯蘭普雷茨,德國歷史學家。

  [3]Vanloon 房隆。

  [4]Advancement of Learning 《學問之進步》,培根著,1605年出版。

  [5]The Dignity and Advancementof Learning 《學問之尊貴與進步》,培根著,1623年出版。

  [6]「王者之跡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 語出自《孟子·離婁下》。

  [7]「班志」說:道家出於史官。 「班志」,即班固撰《漢書·藝文志》。原文為:「道家者流,蓋出於史官」,繼云:「曆記成敗存亡禍福古今之道,然後知秉要執本,清虛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人君南面之術也。」

  [8]馮德 今譯馮特·威廉(Wilhelm Wundt,1832—1920),德國心理學家、哲學家。曾任海德爾堡等大學教授,創辦《哲學研究》與《心理學研究》,1879年創立世界上第一座心理實驗室。

  [9]「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語出自唐詩人陳子昂(661—702)《登幽州台歌》。

  [10]「旻天不吊」 語出自《春秋左氏傳》哀公十六年:「孔丘卒。公誄之曰:『旻天不吊,不憗遺一老,俾屏餘一人以在位,煢煢餘在疚。嗚呼哀哉!尼父,無自律。』」

  [11]「我生不辰」 語出自《詩經·大雅·桑柔》:「憂心殷殷,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 怒。」

  [12]《采薇》 古歌名。《史記·伯夷列傳》載: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認為武王伐紂,是「以臣弑君」,不仁不孝。「恥之,義不食周粟,隱于首陽山,采薇而食之。及餓且死,作歌。其辭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於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餓死于首陽山。」

  [13]《獲麟》 《春秋》載:「哀公十有四年,春,西狩,獲麟。」《左傳》杜預注:「麟者,仁獸也,聖王之嘉瑞也。時無明主,出而遇獲。」故孔子作《春秋》,「絕筆於獲麟之一句,所感而作,固所以為終也。」《春秋公羊傳》與《春秋谷梁傳》均以「西狩獲麟」為終結。《公羊傳》載:孔子見所獲之麟,連說:「孰為來哉?孰為來哉?反袂拭面,涕沾袍。」《史記·孔子世家》亦載:孔子見獲麟,曰:「吾已矣夫!」「吾道窮矣!」意為自知將命終。兩年後,孔子卒。《春秋左氏傳》之《經》,終至孔子卒。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