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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演會之必要


  (一九一七年四月八日)

  今日為神州學會[1]第一次特別講演大會,記者不敏,忝為會員中之一人,願於本報乞得余白,以略論講演會之必要。

  今世國家之基礎,必築造于國民精神知能之上,始能鞏固不磨;而國民之精神知能,尤必賴有淵深高遠之理想,涵注于普通的、通俗的學術之研究,以熔鑄而陶冶之,始克達于高尚健全之域。今欲事此,徒仰恃乎一二碩學名宿之閉戶著書,或有數學校庠序之開壇設講,絕不能奏其全功。蓋此之研究講演,效之所及,終為專而不普,深而不流,可以窺奧理而不足以啟流俗,可以精一科而不足以應萬便,此文明國之通都大邑講演會之開設,所以風行于時也。茲將講演會之所長及其必要,約述于左:

  一、講演會之效力,非部分的,乃普及的也。學校之授課,名流之著書,其功用僅足以開發智識,在中流以上之人,或在一定求學時期之人,其他普通眾庶之既不能企於高深,複無暇長期求學者,其于智識之要求,學校舉不足以應之。苟隨時有講演會以濟其窮,以補其缺,則學校以外之人,亦得浴智識上之惠利,而各滿志以去。此其利一。

  一、講演會之效力,非機械的,乃活用的也。近世科學之發達,分科日臻於繁備,同時與他科亦生不能聯貫、不能匯通之弊,而呈機械之觀。吾人在學校中所習之科學,其興趣往往視講演會中為淡泊,蓋以一為機械的,一為活用的故也。此其利二。

  一、講演會之效力,非專門的,乃常識的也。講演會固有專研一科者,以例舉之,如日本東京之社會學院,每歲所開之講演會,即屬此類,專以講演關於社會學之問題為範圍,茲當別論。而若普通之講演會,則以注輸常識為的志,斯不限於學校以外之人,即在學校肄業之青年,習文科者或於理科上之常識較貧,習理科者或于文科上之常識較弱。居今日複雜龐遝之社會,各人所需智識之類量亦與之俱增。講演會之利益,存於此者不少也。此其利三。

  一、講演會之效力,非固定的,乃應時的也。方今世變極矣,吾人日常所聞睹之政治的、社會的、學藝的、思想的種種變動,罔不與吾民族運命、個人生活,有莫大之影響。而欲應茲世變,以有所雲為,乃不可無相當之智識。講演會即因時事問題、社會狀態,或為演述,或為批評,以空玄之理想,枯燥之事實,活用於人生之實質,而充滿其內容。俾聞之者增無限之趣味,得之者獲較豐之效用。此其利四。

  以上所陳,多就知識一端立言,至於國內名流,異邦學者,吾人常於典籍報章,習聞其名,習知其說,而以未接顏色,不聞謦欬為憾者,正複不少。一旦逢有機會,開講演會請其蒞席,名流數輩,濟濟一堂,其言論丰采,氣宇態度,皆為其人格之暗示,每足與吾人以感化力,而潛移默化,以高其志趣,闊其胸襟。且立憲國民之運動,當以演說壇為惟一之戰壘。吾雖驟未至此,吾儕立憲的青年,固不可不於今日為相當之準備,相當之修養。此類講演既足倡講學之風,又足助演說之興,其功用及於人格之感化,國民之修養者,亦非淺鮮矣。願名流碩宿熱心講演,願青年學子踴躍赴會。

  署名:守常

  《甲寅》日刊

  1917年4月8日

  【注釋】

  [1]神州學會 1915年冬中國留學生在日本成立的團體,總部設于東京,以「研究學術,敦崇氣節,喚起國民自覺,圖謀國家富強」為號召,以分科研究、舉行演講及編撰書報三項為主要會務。李大釗是該會的主要成員之一。後會中成員歸國者多集於北京,遂在北京設立神州學會分會。李大釗此文中所提到的1917年4月8日的「神州學會第一次特別講演大會」,據1917年4月4日北京《晨報》上所發的廣告,於8日下午1時至6時在宣武門外騾馬市大街湖廣會館舉行,講演人及講演題目分別為:蔡孑民:《以美育代宗教說》;湯化龍:(未定);李石曾:《學術之進化》;張溥泉:《法儒紀約之道德觀》;陳獨秀:(未定);章秋桐:(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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