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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肅反鬥爭


  階級敵人,不僅集中軍隊從外部來進攻蘇區;而且派遣反革命派——如AB團、改組派等,秘密到蘇區活動,從內部來破壞蘇區——這是他們所謂「七分政治」的一種陰謀。

  因為鄂豫皖蘇區肅反勝利的影響,引起了贛東北黨對肅反工作的注意。首先查覺潘務行、何東樵等健康會(1)的組織,追究這一組織的根源,原來就是改組派的組織,所謂健康會,不過是他們一種表面的掩飾而已。由此追根查底的審究下去,發覺吳先民(2)等也在其內。因此,紅軍中、地方中和閩北的反革命組織,都連帶破獲出來。這次給了反革命組織以致命的打擊。

  因為反革命組織的破獲,肅清了隱藏在蘇區的敵人偵探和奸細,斷絕敵人的內應,使敵人進攻更加困難,使蘇區和紅軍得到更大的鞏固。同時,打擊了許多不正確的傾向,這些傾向,都足以助長反革命的活動。

  我對於這次肅反鬥爭,自然是熱心參加的。本來我的痔瘡是刻不容緩地要割了。痔瘡患了十幾年,起初還不怎樣難過,現在是愈下去愈厲害,天天流膿流血,好不痛苦!請醫生看過,醫生說要趕快開刀割治,否則,到後來更不好醫的。醫生把開刀的手續都準備好了,並送了瀉劑給我服。我想在肅反鬥爭緊張的時候,我個人卻睡到醫院裡去割痔瘡,心裡怎樣會平安下去,乃回復醫生暫不割,等有暇時再來,瀉劑也退還醫院了。我也常到保衛局審問捉來的反動派。在審問中,我感覺到當時的肅反工作,有些地方是錯誤的,極不滿意。

  不容諱言的,這些嚴重錯誤是明顯地表現在:

  (一)肅反中心論的錯誤,就是認為一切工作的毛病,都是反革命在其中搗鬼,肅清了反革命,一切工作自然都會好了;所以肅反是一切工作的中心,我們主要的力量,都要放在肅反工作上。當時党的主要領導同志,就是肅反中心論者,他在保衛局幫助審問案情,差不多待了兩個多月,其他工作,無形地放鬆下去。因為肅反中心論的錯誤,大家都集中精神,埋頭去做肅反工作,而對於最中心的戰爭任務,反沒有怎樣注意了。

  (二)肅反工作的擴大化,就是認為反革命在蘇區已經有了龐大的組織,雄厚的力量,到處都有了反革命派的混入活動,到處疑神疑鬼!這是誇大反革命的力量,過低估計黨和蘇維埃的政治力量。因為党和蘇維埃的領導威信,群眾的階級性及其組織力量,以及反革命派不能和共產黨員一樣不畏艱苦危險地深入群眾工作的關係,在蘇區內,反革命派決不能很容易的大規模發展起來,這是極顯明的道理。當時肅反工作就忽視了這一點,將肅反工作擴大化,沒有指示全黨要清楚地分出哪些是政治上或行動上的錯誤,哪些才真是反革命的陰謀。「你這錯誤,不是簡單的,我要用肅反眼光來觀察你。」這是幾句普通流行話,表現出肅反工作擴大化的精神來。我們固然要反對缺乏無產階級的警覺性,使反革命派能藏在蘇區活動,同時,也要反對小資產階級的張皇失措,疑忌過多,這不但不能團結幹部,而且會引起「人人自危」的恐慌。

  (三)肅反工作的簡單化,就是不注意偵察技術,搜集確證,而只憑口控〔供〕捉人,這往往會亂控〔供〕亂捉,牽連無辜!這次肅反,不能說沒有亂捉了人,而且還有錯辦了人的。放走一個反革命派,固然是革命的損失,錯辦了一個革命同志,又何嘗不是革命的損失!

  當時,我說不出這些理由來,只是感覺得不對。党的主要負責同志,個人獨裁欲和領袖欲太重,不容易接受同志們的意見,盡說肅反要慎重,還說你對肅反不堅決。我與式平同志為吳先民問題,同時也就是為肅反需要慎重,不應刑訊問題說話,就受到黨的處分。

  我們絲毫不能放鬆肅反工作,我們要經常提醒黨員和群眾對肅反工作的注意,不讓反革命派來陰謀破壞我們的革命事業。但是,肅反工作,不是一切問題的中心,革命戰爭才是目前中心的中心,肅反工作只是幫助達到戰爭勝利的一種重要工作。絕不能使肅反工作擴大化、簡單化,錯辦革命群眾和同志。我現在肯定地說,贛東北和閩北的肅反工作,是有錯誤的,無形中使革命受了不少的損失!應該用布爾塞維克的自我批評,來揭發過去肅反工作的錯誤,以作今後的教訓。一切畏怕自我批評,龐然自大的以為自己什麼都是正確的,沒有錯誤,這正是十足的小資產階級的態度,正足以損害革命的勝利。

  【注】

  (1)潘務行、何東樵等是黨從上海派到閩浙贛革命根據地工作的革命知識分子幹部。他們在閒談中提倡健康,要注意衛生、鍛煉身體、經常洗腳、爬山等。中共中央代表曾洪易認為他們以「健康會」的名義進行改組派的活動,將他們殺害。

  (2)吳先民(1905—1932),江西橫峰縣人。1926年參加中國共產黨,是贛東北革命根據地和紅十軍的主要創建人之一,曾任中共贛東北省委委員,紅十軍政治部主任,代理政委等職。1932年12月11日肅反時被錯殺,1945年「七大」時,黨中央為吳先民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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