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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商頌》是宋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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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自稱商,金文中已有成例(見《積古齋鐘鼎彝器款識》)。《左傳》中此稱尤多(詳見閻百詩所考)。至於《商頌》之不能為商時物,必為宋時物者,王靜安論之甚詳,王君說: 《殷武》之卒章曰:「陟彼景山,松柏丸丸。」毛、鄭於景山均無說。《魯頌》擬此章則雲「徂徠之松,新甫之柏」,則古自以景山為山名,不當如《鄘風·定之方中》傳「大山」之說也。案,《左氏傳》商湯有景亳之命。《水經注·濟水篇》:黃溝枝流北徑已氏縣故城西,又北徑景山東,此山離湯所都之北亳不遠,商丘蒙亳以北惟有此山,《商頌》所詠,當即是矣。而商自盤庚至於帝乙,居殷墟,紂居朝歌,皆在河北;則造高宗寢廟,不得遠伐河南景山之木;惟宋居商丘,距景山僅百數十裡,又周圍數百里內別無名山,則伐景山之木以造宗廟,於事為宜,此《商頌》當為宋詩不為商詩之一證也。又自其文詞觀之,則殷墟卜辭所紀祭禮與制度文物,于《商頌》中無一可尋,其所見之人地名與殷時之稱不類,而反與周時之稱相類,所用之成語並不與周初類,而與宗周中葉以後相類,此尤不可不察也。卜辭稱國都曰商,不曰殷,而《頌》則殷商錯出;卜辭稱湯曰大乙,不曰湯,而《頌》則曰湯,曰烈祖,曰武王,此稱名之異也。其語句中亦多與周詩相襲,如《那》之「猗那」,即《檜風·萇楚》之「阿儺」,《小雅·隰桑》之「阿難」,石鼓文之「亞箬」也;《長髮》之「昭假遲遲」,即《雲漢》之「昭假無贏」,《烝民》之「昭假於下」也;《殷武》之「有截其所」,即《常武》之「截彼淮浦,王師之所」也。又如《烈祖》之「時靡有爭」,與《江漢》句同;「約錯衡,八鸞鶬鶬」,與《采芑》句同。凡所同者,皆宗周中葉以後之詩,而《烝民》《江漢》《常武》,序皆以為尹吉甫所作,揚雄謂「正考父晞尹吉甫」,或非無據矣。 按王君此說有三證:一、景山在宋;二、《商頌》中稱謂與殷卜辭不同;三、《商頌》中詞句與宗周中葉以後詩之詞句同。二、三兩證斷無可疑,一證則無力。蓋《鄘風·定之方中》亦有「景山與京」之語,此詩乃衛文公成是丘時詩也。恐景山即是大山之義,未必是專名,雖此證未必有著落,然二、三兩證已足證《商頌》為宋詩而有餘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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