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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文壇的風波


  去歲蘇聯文壇上曾經起了一次大風波。這場風波的主要人物是皮力涅克(Boris Pilniak)和柴妙金(Eugène Zamiatine)。

  在兩三年前,皮力涅克寫了一部長篇小說《紅樹》(KranoïeDerevo),一部有反革命傾向的小說,對於黨和政府對農民的政策發了反對的論調。起初他將稿子送到Krasnaia Nov(《赤荒土》)去,被退了回來。他便把稿子送到柏林去。去年春天,這部《紅樹》便在柏林的「比得洛保裡斯書店」(Petropolis)出版了。這消息一傳到莫斯科,便出事了。Literatonrnaïa Gazeta(《文學報》)第一個起來向皮力涅克投石,接著大家也群起而攻之了。皮力涅克辯說他不過將他的原稿寄給一個住在柏林的朋友,長久沒有得到消息。「比得洛保裡斯書店」將那本書出版是並沒有得到他的同意,他是決不會為那些「僑民」賣力的。但是這種飾辭是不能使人滿意的。蘇聯作家協會便於去年九月七日將他除名,並加以猛烈的攻擊。

  至於柴妙金,那是因為他在泊拉格(Praque)的一種社會革命黨的雜誌Volia Rossii,一本反對布爾塞維克的雜誌上發表他的長篇小說《我們》的原故。

  這兩件事件不過是導火線,皮力涅克和柴妙金,以及其他的在柏林出版受蘇聯禁止的書的「同路人」作家,如愛倫堡(Ehren-bourg),賽甫琳娜(Seifoulina)等,是早已為人們所不滿了,這次不過是將積鬱著的氣吐出來罷了。

  在這次的風波中,被捲入旋渦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同路人」,如愛倫堡,賽甫琳娜,巴別爾(Babel),羅曼諾夫(Romanov)等等。這種對於「同路人」的攻擊,在伏林(Voline)的一篇論文上說得很明白,他宣說要整頓一九二五年黨的文藝政策的決議,而那些「同路人」卻有了腐化或反動的傾向。而奧爾霍微(Olkhovy)也在Isvestia上大略這樣說,蘇聯是處於一個困難的重建時代中,階級鬥爭在國內成為更劇烈,資本主義的分子還在城市中鄉村中蠢動著……所以,諸作家應該和一切蘇維埃的好公民一道幫助著政府克服無產階級的敵人,使社會主義得以勝利。在「文藝戰線」上,正如在一切別的戰線上一樣,是應該完全服從的。一切違反的人們就是「資產階級者」,而被當作資產階級者對待。

  高爾基也夾進這場混戰中去,他不敢明目張膽地擁護皮力涅克,他只為他解辯。他說皮力涅克是一個好名之人,他希望他的作品譯成各國的文字,在這種名譽的貪求中,他便犯了過錯。他說人們對皮力涅克的處罰是太嚴了,「好像把他對於蘇維埃文學的一切服務都歸之烏有」,應該要寬一些。他說現代人才很少,那能供給出良好的作品的人們是不應該加以驅逐的。

  現在,這場風波忽然平靜下來了。這是党對於「同路人」的政策的改變嗎?我們還沒有知道,只能在下次再報告讀者諸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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